冷云山是被白夜推醒的，他一睁眼便看到白夜那张俊颜距自己不过咫尺距离，正用手肘撑着头，端端望着自己。

“醒了？”白夜声音轻盈，“姑姑已经在外候着。”

一瞬间，昨夜的事情在冷云山脑海中齐齐闪现出来，从与姑姑的对话，到他如何进了白夜的房门，如何上了白夜的床榻。冷云山复又闭上眼，恨不能自己一闪，从白夜面前消失。

“你作何脸红？”白夜的声音传来。

“……”，冷云山觉得脸上发烫，心道：不要盯着我看了。

“这么多年来”，白夜似乎是坐起身了，声音远了些，“你心心念念所想便是与我在一处。如今真的在一处了，却又不见你欢喜”，白夜声音突然冷下来，问：“可是反悔了？”

“没有――!”冷云山一骨碌坐起身，被意料之外的疼痛惹的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然而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抓住白夜的双臂，坚定道：“我冷云山，今生今世，到死都不会反悔喜欢你这件事。”

“那便是我昨夜表现欠佳”，白夜唇角挂着浅笑，与昨夜朦胧之间冷云山所见的极为相似，又问：“惹你不悦了？”

“不。”冷云山立即否定，不好意思地垂眼想了想，如实说道：“昨夜……是很……很好，可如今就……”

冷云山脸上那叫个烫，不得已自己抬手捂住。

白夜将他的手扒开，轻声道：“既然如此，不若让不问先下山，你再多留两日，之后再以轻功追他也不迟。”

突然间，冷云山似乎看透了一切，直视着白夜，问：“你是否一早便想好了，今日这样，云山便是下不了山的。”

白夜依旧浅笑不减，爱怜地望着冷云山。

“白大哥这样，便是默认了？！”惊讶之色将温情蜜意一扫而空，冷云山问着翻下床来，整理衣衫。

白夜扑捉到他动作之间皱在眉心处的额头，心疼几分，解释道：“此次的事，我又想让你下山，可以从旁帮助不问；又不想让你下山。”

“嗯？！”冷云山忍着痛，不解地看向白夜。

“我……”，这时，换白夜觉得自己脸上微热，他还没有习惯与人说出自己的真心实意，“……我不想与你分开。”

“――！？”冷云山张开口，却是惊讶地发不出声来了。

“还有”，白夜有些不悦，补充道：“唤我白夜，不要再‘白大哥’‘白大哥’地叫了，白某只想与你做爱侣，不想与你做兄弟。”

这句话，他等了足足十二年。

两行泪不听使唤溢出眼眶，此时他可谓是悲喜交加，既因白夜的这句“不想分开”欣喜若狂，又因马上要下山与他分离而失落。

半晌，冷云山终于回过神来，他一把扑在白夜怀中，略微伤感，道：“云山也不想跟你分开。”

“那便……”，白夜顺着话茬开口，不料他后面“多留几日”被人打断，便没了机会脱口。

“冷大侠”，姑姑的声音自外来，“各物已经收拾妥当，我家公子前面花厅有请。”

“殷大哥怕是等急了。”冷云山从白夜怀中起身，抹了把眼角，道：“男子汉大丈夫，既已说了要随殷大哥一同下山，又岂有临时推诿之理，白大哥，云山去去就回。”

白夜盯着他。

冷云山心中一沉，改口道：“白夜，云山去去就回。”

冷云山转身走的时候，白夜有想过牵住他的手，说句保重；或者什么都不讲，只是给他一个深吻。但只一瞬间，便被他自己否定掉了。

最后，房内已空，白夜依旧坐在榻上原处。他没有去拦住冷云山的手，亦没有说“保重”，更没有恋恋不舍地跟他深吻。

没有，他什么都没做，就那样让冷云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