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晴天霹雳
320 晴天霹雳
冷云山坐在殷不问一旁，有些六神无主。
殷不问一身玄衣，黑纱斗笠掩住满头银发，端坐着。出了玄阴教的地界，他突然问起：“可有与白夜好好话别？”
冷云山只觉得后身疼得火辣，心道：话别是没怎么说话，身别倒是做足了。然而这种事情岂能言说，冷云山便随意答道：“嗯。”
“怕是他此时迫不及待要追下山来。”殷不问继续说，“云山兄弟也莫要担心，我已经留话，待他伤好透了，便让他下山来追你。让他留在荫山，不过是怕他又勉强自己乱来。”
殷不问所言，字字句句都对，白夜为人做事正如他所言，冷云山只觉得心中有东西梗着，淡淡回应道：“多谢殷大哥如此替白夜着想。”
冷云山对白夜的称呼改了口，殷不问如何能留意不到，他瞥了一眼冷云山坐得晃悠的身子，想起姑姑晨起报他在白夜房中过夜，心下明了几分。他稍稍沉默，冷云山便更加坐不住了，不停变换着姿势，殷不问看在眼里，意识到自己心境竟然有些复杂。
“冷大侠可还随身带着你那疗伤药？”殷不问终于还是开口。
“龙鱼露？”冷云山第一反应是与殷不问求证，同时伸手摸向自己怀中。
殷不问点点头，虽觉些许尴尬，但还是跟他开口解释道：“你那龙鱼露乃是外伤良药，取些擦在你后身，便会舒缓些。”
殷不问话说一半，冷云山面上便“唰”地红透，不敢对上他目光，微微侧过头去。见他这般反应，殷不问心中顿时明朗了些。――想必这二人兜兜转转十载之久，如今方才将那成窗户纸给戳破。
“呵呵”，殷不问不觉轻笑几声。
冷云山脸上滚烫，见他竟然笑起来，看不出用意，以为殷不问多半是取笑自己，有些赌气地问：“殷大哥早就知道云山心意，又何必取笑云山！”
“――取笑？”殷不问冷眉挑起，反问他一声，转而以一个旁观人的身份，平静与冷云山说道：
“云山，你可知白夜修炼的武功功法？你可知他这‘夜夜风流’的名号是从何而来？”殷不问并不期待冷云山答他话，也不在意冷云山是否真的知晓，就在冷云山迟疑的瞬间，他继续道：
“自荫山一战，白夜隐居洛阳城外清心居，那之后不惜荒废自己一身武学，近十载女色不沾，又是为何？”
――？！
一道晴天霹雳落在冷云山头上。白夜所修炼的玄阴教神功，多年来仅凭旁人闲散说道，他也已知晓了大概。所谓“采阴”功法，虽然不雅，却也不止他落得与殷不问一般加重身体负担。看来是这数年来江湖太过太平无事了，他时常与白夜一同出入，竟然对他武功荒废一事竟然毫无察觉！
冷云山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不适，身子一软，靠在马车上，呢喃道：“殷大哥，你的意思是……意思是……”
殷不问唇角带着淡淡笑意，冲他道：“便是你所想的那样。”他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些许过往画面，继续道：“当年同虎关一役，至他后来重伤错过武林大会，亦是不曾如此的。”
冷云山惊地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习武之人，甘愿放弃一身武功修为，岂是易事？！而白夜，为了他，做到了。
“云山……”，他声音颤抖，极力搜刮辞藻想要拼凑出句话来，突然，他明白了一件事，直起身子朝殷不问求证：“所以殷大哥才让他留在荫山？因为你早就知道他……”
“不错。”殷不问回答地干脆，而冷云山立即显出几分失落来。见状，殷不问补充道：“不过冷少侠请放心，殷某说过他不日便可下山，也是实话，并非戏言。”
“哦……”，冷云山魂不守舍地，只将他的话听了大概，又不好细问，便暂且应一声。
“公子”，姑姑在帘外启禀，“前面就是秦岭众山岭，再往前，便地骑马行进了。”
殷不问掀帘而出，环顾巍峨群山，叹道：“阔别数载，这群山依旧，连时间都无法留下半分痕迹。”
姑姑上来扶住他，劝说道：“这秦岭盘古开山辟地起便在此处，以分南北，亘古不变，公子何必伤怀。”
冷云山跳下车架，附和道：“燕过留痕，殷大哥，你我来过，它便再不一样了。”
“好！”殷不问赞他，心道冷云山这份豁达开朗性子真真配了白夜的那份阴沉，迈步上前，吩咐道：“骑马上山。”
殷不问走了，带走了冷云山。
白夜说不失落，那便是骗自己。房里看哪里都会有冷云山的影子闪过，有他毫不掩饰直爽的声音徘徊在耳畔，白夜呆不下去，干脆来到寒潭的侧亭，吹吹风。
“公子”，姑姑寻过来，递给他一本册子，道：“我家公子临行前嘱托，要属下亲手转呈给你。”
白夜茫然，接下来看过封面，上书着“玄冰心法”。这套内功心法，白夜听都没听过，不敢轻易收下，问：“姑姑，公子可有留话？”
“我家公子说了”，姑姑传话道：“看与不看，全在白公子。他还说，在洛阳清心居等您。”
惊讶过后，白夜礼过，道：“有劳姑姑了。”
姑姑离去后，白夜摊开这本玄冰心法，犹豫一番，终还是翻了开来。首页，是殷不问的字迹，竹般挺拔，剑般犀利，除去抬头落款，只一句话：
吾兄白夜：
承蒙多年不弃，谨心法相赠，期与你内力有所助益，再无需行花草雨露之法，可得良人终身相伴。
不问敬启。
再往后翻，才是心法内容，一笔一划皆受殷不问倾注心血。白夜草草翻过，不知何时泪水溢了出来，风一吹，散在空中。
原来他早就知道。
难怪他闭关练功时让冷云山陪他对拆，而非自己。
白夜一个人在风中，捶胸顿足，所有的歇斯底里都散在风里，无人知晓，亦无人听得到。
冷云山坐在殷不问一旁，有些六神无主。
殷不问一身玄衣，黑纱斗笠掩住满头银发，端坐着。出了玄阴教的地界，他突然问起：“可有与白夜好好话别？”
冷云山只觉得后身疼得火辣，心道：话别是没怎么说话，身别倒是做足了。然而这种事情岂能言说，冷云山便随意答道：“嗯。”
“怕是他此时迫不及待要追下山来。”殷不问继续说，“云山兄弟也莫要担心，我已经留话，待他伤好透了，便让他下山来追你。让他留在荫山，不过是怕他又勉强自己乱来。”
殷不问所言，字字句句都对，白夜为人做事正如他所言，冷云山只觉得心中有东西梗着，淡淡回应道：“多谢殷大哥如此替白夜着想。”
冷云山对白夜的称呼改了口，殷不问如何能留意不到，他瞥了一眼冷云山坐得晃悠的身子，想起姑姑晨起报他在白夜房中过夜，心下明了几分。他稍稍沉默，冷云山便更加坐不住了，不停变换着姿势，殷不问看在眼里，意识到自己心境竟然有些复杂。
“冷大侠可还随身带着你那疗伤药？”殷不问终于还是开口。
“龙鱼露？”冷云山第一反应是与殷不问求证，同时伸手摸向自己怀中。
殷不问点点头，虽觉些许尴尬，但还是跟他开口解释道：“你那龙鱼露乃是外伤良药，取些擦在你后身，便会舒缓些。”
殷不问话说一半，冷云山面上便“唰”地红透，不敢对上他目光，微微侧过头去。见他这般反应，殷不问心中顿时明朗了些。――想必这二人兜兜转转十载之久，如今方才将那成窗户纸给戳破。
“呵呵”，殷不问不觉轻笑几声。
冷云山脸上滚烫，见他竟然笑起来，看不出用意，以为殷不问多半是取笑自己，有些赌气地问：“殷大哥早就知道云山心意，又何必取笑云山！”
“――取笑？”殷不问冷眉挑起，反问他一声，转而以一个旁观人的身份，平静与冷云山说道：
“云山，你可知白夜修炼的武功功法？你可知他这‘夜夜风流’的名号是从何而来？”殷不问并不期待冷云山答他话，也不在意冷云山是否真的知晓，就在冷云山迟疑的瞬间，他继续道：
“自荫山一战，白夜隐居洛阳城外清心居，那之后不惜荒废自己一身武学，近十载女色不沾，又是为何？”
――？！
一道晴天霹雳落在冷云山头上。白夜所修炼的玄阴教神功，多年来仅凭旁人闲散说道，他也已知晓了大概。所谓“采阴”功法，虽然不雅，却也不止他落得与殷不问一般加重身体负担。看来是这数年来江湖太过太平无事了，他时常与白夜一同出入，竟然对他武功荒废一事竟然毫无察觉！
冷云山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不适，身子一软，靠在马车上，呢喃道：“殷大哥，你的意思是……意思是……”
殷不问唇角带着淡淡笑意，冲他道：“便是你所想的那样。”他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些许过往画面，继续道：“当年同虎关一役，至他后来重伤错过武林大会，亦是不曾如此的。”
冷云山惊地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习武之人，甘愿放弃一身武功修为，岂是易事？！而白夜，为了他，做到了。
“云山……”，他声音颤抖，极力搜刮辞藻想要拼凑出句话来，突然，他明白了一件事，直起身子朝殷不问求证：“所以殷大哥才让他留在荫山？因为你早就知道他……”
“不错。”殷不问回答地干脆，而冷云山立即显出几分失落来。见状，殷不问补充道：“不过冷少侠请放心，殷某说过他不日便可下山，也是实话，并非戏言。”
“哦……”，冷云山魂不守舍地，只将他的话听了大概，又不好细问，便暂且应一声。
“公子”，姑姑在帘外启禀，“前面就是秦岭众山岭，再往前，便地骑马行进了。”
殷不问掀帘而出，环顾巍峨群山，叹道：“阔别数载，这群山依旧，连时间都无法留下半分痕迹。”
姑姑上来扶住他，劝说道：“这秦岭盘古开山辟地起便在此处，以分南北，亘古不变，公子何必伤怀。”
冷云山跳下车架，附和道：“燕过留痕，殷大哥，你我来过，它便再不一样了。”
“好！”殷不问赞他，心道冷云山这份豁达开朗性子真真配了白夜的那份阴沉，迈步上前，吩咐道：“骑马上山。”
殷不问走了，带走了冷云山。
白夜说不失落，那便是骗自己。房里看哪里都会有冷云山的影子闪过，有他毫不掩饰直爽的声音徘徊在耳畔，白夜呆不下去，干脆来到寒潭的侧亭，吹吹风。
“公子”，姑姑寻过来，递给他一本册子，道：“我家公子临行前嘱托，要属下亲手转呈给你。”
白夜茫然，接下来看过封面，上书着“玄冰心法”。这套内功心法，白夜听都没听过，不敢轻易收下，问：“姑姑，公子可有留话？”
“我家公子说了”，姑姑传话道：“看与不看，全在白公子。他还说，在洛阳清心居等您。”
惊讶过后，白夜礼过，道：“有劳姑姑了。”
姑姑离去后，白夜摊开这本玄冰心法，犹豫一番，终还是翻了开来。首页，是殷不问的字迹，竹般挺拔，剑般犀利，除去抬头落款，只一句话：
吾兄白夜：
承蒙多年不弃，谨心法相赠，期与你内力有所助益，再无需行花草雨露之法，可得良人终身相伴。
不问敬启。
再往后翻，才是心法内容，一笔一划皆受殷不问倾注心血。白夜草草翻过，不知何时泪水溢了出来，风一吹，散在空中。
原来他早就知道。
难怪他闭关练功时让冷云山陪他对拆，而非自己。
白夜一个人在风中，捶胸顿足，所有的歇斯底里都散在风里，无人知晓，亦无人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