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清心居外
221 清心居外
月底，这日艳阳高照，东方胤由白冷二人领着终于抵达洛阳地界。
官道上往来行人商贾众多，他们一路前行，随着越来越靠近城门，人们越聚越多，以致未见洛阳城，道边已有不少游商在叫卖。东方胤看在眼里，心中默默与自己从书册上理解的“四海升平”对比着。
洛阳城的繁华自城外数里地就扑面而来，自幼长在帝都的东方胤心中亦是充满了期待。谁知过了洛阳界碑，冷云山便替下小顺亲自驾驶马车，东方胤带着满心欢喜，眼看着马车顺着外城马道绕城而过，背向着人声鼎沸的内城，朝东北方向的密林驶去。
“白叔叔，我们不进城么？”东方胤有些失落，拉着白夜的胳膊问。
白夜偏头看他，伸手摸摸他的头，道：“我住在洛阳城外，你冷叔叔应跟你提起过的。”
对此，东方胤真心委屈。――他是真心不知道，冷云山也真心没跟他提过。然而，他亦不可能跳下马车自己单蹦，只好怏怏委在马车里，等着马车停下。白夜岂能不知他的心思，见他失了兴致，拍拍他的小肩膀，安慰道：“连日赶路，先行安顿再来游玩不迟。”
东方胤不买他的帐，鼓着腮帮子扭过脸。
渐渐地，人声消去，四周彻底安静下来，仅剩马蹄规律的“哒哒”踏地声。冷云山并不鞭策，任凭老马自由沿着小径前行。东方胤毕竟只是个毛头小子，好奇是挡不住的，透着帘逢他偷瞥出去，才看出马车走在一条林间小道上，两侧翠竹密排，高挑俊秀，景致着实引人入胜。
又走了一炷香功夫，马车终于停下，东方胤刚要探头，冷云山已经跳下车，掀起帘子，冲他们说：“到了，都下来罢！”
小顺扶着东方胤跳下马车，白夜紧跟着翻身而下，他一露面，有些残破的竹制大门吱呀吱呀缓缓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妪，躬身道：“公子，您回来啦。”
白夜微微颌首，语气轻柔道：“秦婆，他们要在此小住，你安排下去。”
冷云山一听白夜吩咐秦婆给自己安排厢房，脸上的憨笑一刻也憋不住，冲秦婆好生道谢：“有劳秦婆您了。”
冷云山纠缠白夜年头不少，也没少给秦婆添麻烦，这秦婆对他可谓是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厌烦。也不管他如今江湖大侠的身份，她侧身站着，斜眼瞅过冷云山，正色回道：“哼，老太婆我不敢当。”
冷云山被揶揄地够呛，好在他也早已习惯清新居对他的态度，便“嘿嘿”一笑带过。
大人们讲话的功夫，东方胤则深深被这处不同于帝都繁华、皇家园林清雅的气质所吸引。正值时节，两侧翠竹繁盛，烈日灼光被很好地掩住，落在地上变成星星点点的光斑；风吹林动，清新味道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抬头，匾额上落有“清心居”三字，笔法飘逸，与周围环境及小筑风格相得益彰；透过门缝窥入，可见内里小院精致布景和石桌凉亭。
白夜这住处，真真配得上“风”、“雅”二字。
东方胤尚沉浸在初次见识的兴奋中，秦婆敷衍完冷云山立即凑上前拉着他的胳膊细细打量。
“哎哟，公子”，她一边打量一遍念叨：“这谁家的公子，竟生的如此俊俏！！”
小顺吓得冲上前就要扒开秦婆的手，白夜则是和冷云山对视一瞬，干咳两声开了口：“友人的公子，打算今年在小筑避暑。”
东方胤随机应变的本事不比他爹和他皇叔差，唇角一勾，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胤儿跟婆婆请安。”
秦婆微微一愣，“噗”地笑出声来，拉着他就往院里走，“小嘴儿真甜，走，婆婆给你拿些糕点零嘴儿去。”东方胤被秦婆拉着走，趁机回头看了白夜他们一眼，只见白夜板着脸，冷云山则是憨笑如常。……小顺，小顺脸都绿了……
东方启这日早朝应付下来，倍感疲惫。
又是旧事重提，又是纳妃子嗣！――他气冲冲地跨进御书房，骂了一句：“果真是四海升平百姓富庶么？！这帮文武官员都闲得发慌，非要管我家务事！！”
德川紧跟在他身后进了御书房，默默走到龙案旁按部就班替他研墨。东方启气归气，坐下来定了定神，还是一如既往开始批改奏折。这番安静持续了不多及，便听他“啪”地一声将折子甩在地上。
紧跟着，更多的折子“啪”、“啪”、“啪”被甩在地上，德川还没遇到过他对公务奏折发如此大的火气，吓得手一哆嗦，将朱墨泼了大半出来，污了龙袍。然而东方启对此视而不见，起身指着被他丢在地上的奏折，怒斥道：“朝上说还不过瘾，还要商量好似的挨个递折子!！”
德川下去挨个把折子捡回来，低声劝导：“万岁息怒，这三宫六院、后妃嫔妾也属人之常情。如今后位空悬，后宫仅有莲妃几位老人儿；……加之皇家子嗣……”
“得……”，东方启拂袖打断他，“这番话朕今日已经听够。”
德川欠身，“万岁息怒，万岁开心，奴才便知足了；奴才只是将诸位大人的考量说出来而已。想必诸位大人也是为我天朝的江山社稷着想……”
自从宝亲王当年太极殿上重伤不治，已经很久没有人提醒他“江山社稷”四个字了。东方启思绪空白片刻，回到椅子上坐下，吩咐德川：“你下去罢，让朕静静。”
“是……。”
东方启双手搭在扶手位置，手掌正好落在龙头上。龙头硌手，他前后摩挲几次，低声嘲笑自己：
“江山社稷……！这把椅子，便是你的牢，一辈子的牢。”
……
“嗖――”，耳畔风过，面前多了一个竹筒，东方启拿起取了封蜡，抖开字条看过，将其丢在香炉中。
“我还有胤儿……”，他重新提起朱笔，翻开德川捡回来的折子，口中呢喃：“还有你我的胤儿……”
月底，这日艳阳高照，东方胤由白冷二人领着终于抵达洛阳地界。
官道上往来行人商贾众多，他们一路前行，随着越来越靠近城门，人们越聚越多，以致未见洛阳城，道边已有不少游商在叫卖。东方胤看在眼里，心中默默与自己从书册上理解的“四海升平”对比着。
洛阳城的繁华自城外数里地就扑面而来，自幼长在帝都的东方胤心中亦是充满了期待。谁知过了洛阳界碑，冷云山便替下小顺亲自驾驶马车，东方胤带着满心欢喜，眼看着马车顺着外城马道绕城而过，背向着人声鼎沸的内城，朝东北方向的密林驶去。
“白叔叔，我们不进城么？”东方胤有些失落，拉着白夜的胳膊问。
白夜偏头看他，伸手摸摸他的头，道：“我住在洛阳城外，你冷叔叔应跟你提起过的。”
对此，东方胤真心委屈。――他是真心不知道，冷云山也真心没跟他提过。然而，他亦不可能跳下马车自己单蹦，只好怏怏委在马车里，等着马车停下。白夜岂能不知他的心思，见他失了兴致，拍拍他的小肩膀，安慰道：“连日赶路，先行安顿再来游玩不迟。”
东方胤不买他的帐，鼓着腮帮子扭过脸。
渐渐地，人声消去，四周彻底安静下来，仅剩马蹄规律的“哒哒”踏地声。冷云山并不鞭策，任凭老马自由沿着小径前行。东方胤毕竟只是个毛头小子，好奇是挡不住的，透着帘逢他偷瞥出去，才看出马车走在一条林间小道上，两侧翠竹密排，高挑俊秀，景致着实引人入胜。
又走了一炷香功夫，马车终于停下，东方胤刚要探头，冷云山已经跳下车，掀起帘子，冲他们说：“到了，都下来罢！”
小顺扶着东方胤跳下马车，白夜紧跟着翻身而下，他一露面，有些残破的竹制大门吱呀吱呀缓缓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妪，躬身道：“公子，您回来啦。”
白夜微微颌首，语气轻柔道：“秦婆，他们要在此小住，你安排下去。”
冷云山一听白夜吩咐秦婆给自己安排厢房，脸上的憨笑一刻也憋不住，冲秦婆好生道谢：“有劳秦婆您了。”
冷云山纠缠白夜年头不少，也没少给秦婆添麻烦，这秦婆对他可谓是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厌烦。也不管他如今江湖大侠的身份，她侧身站着，斜眼瞅过冷云山，正色回道：“哼，老太婆我不敢当。”
冷云山被揶揄地够呛，好在他也早已习惯清新居对他的态度，便“嘿嘿”一笑带过。
大人们讲话的功夫，东方胤则深深被这处不同于帝都繁华、皇家园林清雅的气质所吸引。正值时节，两侧翠竹繁盛，烈日灼光被很好地掩住，落在地上变成星星点点的光斑；风吹林动，清新味道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抬头，匾额上落有“清心居”三字，笔法飘逸，与周围环境及小筑风格相得益彰；透过门缝窥入，可见内里小院精致布景和石桌凉亭。
白夜这住处，真真配得上“风”、“雅”二字。
东方胤尚沉浸在初次见识的兴奋中，秦婆敷衍完冷云山立即凑上前拉着他的胳膊细细打量。
“哎哟，公子”，她一边打量一遍念叨：“这谁家的公子，竟生的如此俊俏！！”
小顺吓得冲上前就要扒开秦婆的手，白夜则是和冷云山对视一瞬，干咳两声开了口：“友人的公子，打算今年在小筑避暑。”
东方胤随机应变的本事不比他爹和他皇叔差，唇角一勾，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胤儿跟婆婆请安。”
秦婆微微一愣，“噗”地笑出声来，拉着他就往院里走，“小嘴儿真甜，走，婆婆给你拿些糕点零嘴儿去。”东方胤被秦婆拉着走，趁机回头看了白夜他们一眼，只见白夜板着脸，冷云山则是憨笑如常。……小顺，小顺脸都绿了……
东方启这日早朝应付下来，倍感疲惫。
又是旧事重提，又是纳妃子嗣！――他气冲冲地跨进御书房，骂了一句：“果真是四海升平百姓富庶么？！这帮文武官员都闲得发慌，非要管我家务事！！”
德川紧跟在他身后进了御书房，默默走到龙案旁按部就班替他研墨。东方启气归气，坐下来定了定神，还是一如既往开始批改奏折。这番安静持续了不多及，便听他“啪”地一声将折子甩在地上。
紧跟着，更多的折子“啪”、“啪”、“啪”被甩在地上，德川还没遇到过他对公务奏折发如此大的火气，吓得手一哆嗦，将朱墨泼了大半出来，污了龙袍。然而东方启对此视而不见，起身指着被他丢在地上的奏折，怒斥道：“朝上说还不过瘾，还要商量好似的挨个递折子!！”
德川下去挨个把折子捡回来，低声劝导：“万岁息怒，这三宫六院、后妃嫔妾也属人之常情。如今后位空悬，后宫仅有莲妃几位老人儿；……加之皇家子嗣……”
“得……”，东方启拂袖打断他，“这番话朕今日已经听够。”
德川欠身，“万岁息怒，万岁开心，奴才便知足了；奴才只是将诸位大人的考量说出来而已。想必诸位大人也是为我天朝的江山社稷着想……”
自从宝亲王当年太极殿上重伤不治，已经很久没有人提醒他“江山社稷”四个字了。东方启思绪空白片刻，回到椅子上坐下，吩咐德川：“你下去罢，让朕静静。”
“是……。”
东方启双手搭在扶手位置，手掌正好落在龙头上。龙头硌手，他前后摩挲几次，低声嘲笑自己：
“江山社稷……！这把椅子，便是你的牢，一辈子的牢。”
……
“嗖――”，耳畔风过，面前多了一个竹筒，东方启拿起取了封蜡，抖开字条看过，将其丢在香炉中。
“我还有胤儿……”，他重新提起朱笔，翻开德川捡回来的折子，口中呢喃：“还有你我的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