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万岁息怒
286 万岁息怒
老五一路轻功穿山跨水，赶回帝都天色已经黑透，却丝毫不影响他直入东方启寝宫奏报。
灯还没有熄，东方启熬夜批阅奏折，德川伺候在侧，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忙抬手掩口。
“乏了便下去歇着”，东方启目不斜视，突然开口道：“有金宝伺候。”
这下子，德川精神了，躬身道：“奴才知罪，只是这……”，说着，他瞥眼瞅了瞅站在御台下的金宝，一个小崽阉奴。
“金宝是你带着的，朕都信得过，你是怕他伺候好不成？”东方启停下笔，微微侧头看向德川。后者赶紧躬身行礼，恭敬道：“奴才不敢。”
东方启没再理他，转身回去继续批阅奏折。
德川弓着身子，缓步退下御台，路过一脸惶恐的金宝时，不忘悄声叮嘱一句：记得伺候万岁用姜茶。
东方启等德川退下有一阵功夫，瞟了眼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的金宝，玩味道：“去侧殿取些纸来，朕突然想写字。”
金宝一直低垂着头，安静的大殿中突然响起东方启的声音将他吓地一哆嗦。
“还不快去？！”东方启换成正色望着他，一侧的眉毛微微一挑。
金宝回过神来，“……是、是”应了两声，忙不迭跑了出去。
东方启静静听了片刻，等脚步声远了，这才放心跟梁上的老五说话。
“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东方启努力耐住性子，暗卫只回来一人又不见东方胤，令他心神骤乱。
嗖地一道黑影自梁上闪下，眨眼停在东方启御座旁，老五整个身形又都隐在龙案的影子中。他想了想应该从何说起，这才回禀东方启：
“启禀万岁：大皇子现下被请上荫山做客，我等上不去，大哥不敢妄动，特命属下回禀，还请万岁定夺。”
墨汁泼了出来，黑了好大一片纸，东方启手里还握着笔杆，笔头彻底浸在了砚中。停了好一会儿，老五才听到东方启声音略颤，问他：“是谁让大皇子上山的？”
“是……”，老五犹豫不决，怕自己提到那个人触了东方启的逆鳞。
“说！！”东方启将毛笔“啪”一声拍在案上，双眼盯着面前的墨团。
老五不能忤逆，撇撇嘴，小声道：“是殷……殷不问。”――殷贵妃已去，殷不问只是与皇城毫无瓜葛的一介草民，这么称呼看起来是最合适的。跟着，他看见东方启拍在龙案上的手缓缓攥成拳头。
“万岁……”，老五叩首，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万岁息怒，是大皇子他……”
“不必细说！！”东方启匆忙打断他，他不敢再听下去了。――殷不问已经离自己而去，如今连东方胤也跟着他而舍弃自己么？东方启不敢细想，又控制不住的要去假设各种可能性。
感情是那么难以克制，更何况是他仅有的真情。
“不……”，东方启想问殷不问，刚刚轻吐出声又慌忙改口：“他可有说些什么？！”
老五不敢怠慢，一字一句原话复述给东方启听：“他说‘凤暖阁这几日留客’，至于大皇子……他说他不想回宫，还把令牌丢给了大哥。”
“不想回宫？！”一股怒火窜上来，也不知是因为殷不问的话，还是因为东方胤的态度；或许，两者都有也说不定。东方启的双手攥地生疼，可这样仍然无法平复情绪，他匆匆攥住玉杆的毛笔，微微用力，将其折断。
老五看着躺在地上粉身碎骨的御笔，心中暗暗紧张，只好又说一句“万岁息怒”。
“息怒！息怒！！”东方启咬着牙，分不清自己是在愤怒还是在悲痛，“朕的二皇子小小年纪蛮横跋扈，大皇子恨不得逃离皇宫，叫朕如何息怒？！”他抖了抖眼前的奏章，一发狠尽数推到地上，“一个两个都是劝朕广纳后宫延绵子嗣，朕不需要那些！！朕的大皇子不好么？！”
“……”，老五无言以对，屏息凝神好一阵，见东方启气息稍缓，还是照旧禀道：“万岁息怒……”
东方启身子半趴在案上，扭头看向他，突然觉得自己养了多年的暗卫一无是处。东方启唇角抽了抽，“……混……咳咳……”，刚开口骂了一个字，心口一阵绞痛，令他的后半句话不得已转成一阵咳喘。
老五身为暗卫，跪在一旁静静埋头等待东方启发落，以至于全然没有留意到东方启捶胸咳了一阵，甚至咳出血来。东方启看到喷在白宣上的红色，脸色微变，旋即趁着旁边暗卫不曾看到，将那张血污了的宣纸柔团起来，丢到一旁废篓里。
突然这么一出，意外让他冷静不少，略作斟酌，吩咐道：“荣亲王已经前往接应，你的任务是保护大皇子，给朕滚回去，不把大皇子带回来，你们兄弟十几个提头来见！”
“是！！”小五得了令，叩首退下。
东方启还没来得及将眼前的狼藉尽数纳入眼中，就听门口一声惊呼，跟着，金宝怀里抱着一刀洒金纸冲上前来，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哎呀，万岁！您这是怎么了？龙体重要，还请万岁息怒……”
他一边跪在地上捡拾散落四处的奏折，一边嘤嘤请道。
“给朕闭嘴！！”东方启看着他把奏折一本一本摞好，突然厉声命道，吓得金宝又是一哆嗦，到后来伺候东方启睡下，再也没敢说话。
殷不问披着斗篷进屋，姑姑替他将斗篷脱下，他一转身，发现东方胤没有睡下，端坐在卧榻中央，静静望着自己。
看样子，这是又有话说。
姑姑也看见东方胤醒着，脸上表情难看一瞬，便看向殷不问；恰好殷不问给她递去眼神，她便将斗篷挂在一侧屏风上，退了出去。
“怎的没睡？”殷不问在圆凳上落座，为自己倒了杯茶。
东方胤攥紧手中的竹筒，抿嘴，“睡不着”，他说，语气神态与憋着气的东方启如出一辙。
“哦……”，殷不问淡淡应道，“你自幼在王府长大，想必不习惯这里的清淡素雅，不习惯也是应该。”
东方胤见他刻意回避，干脆跳下床来，走到八仙桌前跟殷不问面对面坐下，将竹筒摆在自己面前之后，正襟危坐望着殷不问。
在见到那枚竹筒后，殷不问的神情明显一顿。
老五一路轻功穿山跨水，赶回帝都天色已经黑透，却丝毫不影响他直入东方启寝宫奏报。
灯还没有熄，东方启熬夜批阅奏折，德川伺候在侧，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忙抬手掩口。
“乏了便下去歇着”，东方启目不斜视，突然开口道：“有金宝伺候。”
这下子，德川精神了，躬身道：“奴才知罪，只是这……”，说着，他瞥眼瞅了瞅站在御台下的金宝，一个小崽阉奴。
“金宝是你带着的，朕都信得过，你是怕他伺候好不成？”东方启停下笔，微微侧头看向德川。后者赶紧躬身行礼，恭敬道：“奴才不敢。”
东方启没再理他，转身回去继续批阅奏折。
德川弓着身子，缓步退下御台，路过一脸惶恐的金宝时，不忘悄声叮嘱一句：记得伺候万岁用姜茶。
东方启等德川退下有一阵功夫，瞟了眼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的金宝，玩味道：“去侧殿取些纸来，朕突然想写字。”
金宝一直低垂着头，安静的大殿中突然响起东方启的声音将他吓地一哆嗦。
“还不快去？！”东方启换成正色望着他，一侧的眉毛微微一挑。
金宝回过神来，“……是、是”应了两声，忙不迭跑了出去。
东方启静静听了片刻，等脚步声远了，这才放心跟梁上的老五说话。
“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东方启努力耐住性子，暗卫只回来一人又不见东方胤，令他心神骤乱。
嗖地一道黑影自梁上闪下，眨眼停在东方启御座旁，老五整个身形又都隐在龙案的影子中。他想了想应该从何说起，这才回禀东方启：
“启禀万岁：大皇子现下被请上荫山做客，我等上不去，大哥不敢妄动，特命属下回禀，还请万岁定夺。”
墨汁泼了出来，黑了好大一片纸，东方启手里还握着笔杆，笔头彻底浸在了砚中。停了好一会儿，老五才听到东方启声音略颤，问他：“是谁让大皇子上山的？”
“是……”，老五犹豫不决，怕自己提到那个人触了东方启的逆鳞。
“说！！”东方启将毛笔“啪”一声拍在案上，双眼盯着面前的墨团。
老五不能忤逆，撇撇嘴，小声道：“是殷……殷不问。”――殷贵妃已去，殷不问只是与皇城毫无瓜葛的一介草民，这么称呼看起来是最合适的。跟着，他看见东方启拍在龙案上的手缓缓攥成拳头。
“万岁……”，老五叩首，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万岁息怒，是大皇子他……”
“不必细说！！”东方启匆忙打断他，他不敢再听下去了。――殷不问已经离自己而去，如今连东方胤也跟着他而舍弃自己么？东方启不敢细想，又控制不住的要去假设各种可能性。
感情是那么难以克制，更何况是他仅有的真情。
“不……”，东方启想问殷不问，刚刚轻吐出声又慌忙改口：“他可有说些什么？！”
老五不敢怠慢，一字一句原话复述给东方启听：“他说‘凤暖阁这几日留客’，至于大皇子……他说他不想回宫，还把令牌丢给了大哥。”
“不想回宫？！”一股怒火窜上来，也不知是因为殷不问的话，还是因为东方胤的态度；或许，两者都有也说不定。东方启的双手攥地生疼，可这样仍然无法平复情绪，他匆匆攥住玉杆的毛笔，微微用力，将其折断。
老五看着躺在地上粉身碎骨的御笔，心中暗暗紧张，只好又说一句“万岁息怒”。
“息怒！息怒！！”东方启咬着牙，分不清自己是在愤怒还是在悲痛，“朕的二皇子小小年纪蛮横跋扈，大皇子恨不得逃离皇宫，叫朕如何息怒？！”他抖了抖眼前的奏章，一发狠尽数推到地上，“一个两个都是劝朕广纳后宫延绵子嗣，朕不需要那些！！朕的大皇子不好么？！”
“……”，老五无言以对，屏息凝神好一阵，见东方启气息稍缓，还是照旧禀道：“万岁息怒……”
东方启身子半趴在案上，扭头看向他，突然觉得自己养了多年的暗卫一无是处。东方启唇角抽了抽，“……混……咳咳……”，刚开口骂了一个字，心口一阵绞痛，令他的后半句话不得已转成一阵咳喘。
老五身为暗卫，跪在一旁静静埋头等待东方启发落，以至于全然没有留意到东方启捶胸咳了一阵，甚至咳出血来。东方启看到喷在白宣上的红色，脸色微变，旋即趁着旁边暗卫不曾看到，将那张血污了的宣纸柔团起来，丢到一旁废篓里。
突然这么一出，意外让他冷静不少，略作斟酌，吩咐道：“荣亲王已经前往接应，你的任务是保护大皇子，给朕滚回去，不把大皇子带回来，你们兄弟十几个提头来见！”
“是！！”小五得了令，叩首退下。
东方启还没来得及将眼前的狼藉尽数纳入眼中，就听门口一声惊呼，跟着，金宝怀里抱着一刀洒金纸冲上前来，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哎呀，万岁！您这是怎么了？龙体重要，还请万岁息怒……”
他一边跪在地上捡拾散落四处的奏折，一边嘤嘤请道。
“给朕闭嘴！！”东方启看着他把奏折一本一本摞好，突然厉声命道，吓得金宝又是一哆嗦，到后来伺候东方启睡下，再也没敢说话。
殷不问披着斗篷进屋，姑姑替他将斗篷脱下，他一转身，发现东方胤没有睡下，端坐在卧榻中央，静静望着自己。
看样子，这是又有话说。
姑姑也看见东方胤醒着，脸上表情难看一瞬，便看向殷不问；恰好殷不问给她递去眼神，她便将斗篷挂在一侧屏风上，退了出去。
“怎的没睡？”殷不问在圆凳上落座，为自己倒了杯茶。
东方胤攥紧手中的竹筒，抿嘴，“睡不着”，他说，语气神态与憋着气的东方启如出一辙。
“哦……”，殷不问淡淡应道，“你自幼在王府长大，想必不习惯这里的清淡素雅，不习惯也是应该。”
东方胤见他刻意回避，干脆跳下床来，走到八仙桌前跟殷不问面对面坐下，将竹筒摆在自己面前之后，正襟危坐望着殷不问。
在见到那枚竹筒后，殷不问的神情明显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