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公子有请
273 公子有请
白夜一夜难以成眠。
天蒙蒙亮，便听门外有叩门，白夜当是有人来送水，便随口道：“进来吧！”跟着，就听有一双足轻步跨进屋来，放了东西在外堂桌上，又转了出去。白夜以为人走了，起身掀起帐帘来到外堂，就见一个白裙女子正端了铜盆跨门而入。
白夜站定，身上只有亵衣，系带松了，露出些许锁骨和胸膛；一手依旧拖着帐帘。
那白裙女子抬眼看到眼前的人，步子骤停，铜盆里的水晃了几晃，洒出小半来，湿了地，也湿了她胸前大片。
“公子。”情姨疏着侧髻配珍珠掐丝钗，看得出花了一番心思在妆容上，此时心跳扑通扑通地，只觉得脸上热辣。
白夜理了理情绪，客气道：“你如今贵为护法，不必亲自做这些事。”
听到白夜发话，情姨回神，匆忙将铜盆放进卧房，期间，不忘瞥一眼白夜半掀开的棉被。等她转身出来，有些手足无措，匆忙自匣盒中取出一件外袍，绕到白夜身后替他披上。这个时候，她才敢鼓着勇气发声：“想着公子缺衣少物，便给你送了几身过来，都是属下……，不，是我平日里闲暇缝制的。”
白夜紧了紧上身的外袍，上好的玉兰白织造锦缎；绣线细细勾勒出潘云暗纹，配色淡雅茶色衣襟，倒是真真衬得他玉树临风胜过当年。
“……”，白夜手指捏住衣襟搓了搓，哑声道：“多谢！”
情姨原本欣喜写在脸上，却被白夜这句“多谢”推出好远，一时失落，旋即又奋起再试，道：“合身便好，先让情儿而给公子束冠罢。”
白夜自知拗不过，便回到卧房在凳上坐下；情姨见状，忙不迭凑上去替他细细疏发。
闭上眼睛，白夜心中一阵无奈，他这一生数不清的桃花债，唯有两人他心中愧疚：一个是凝香，另一个是情姨。――当年惋娘是一厢情愿，可这两个人他是真心疼爱过的，以致后来他敢于直面对殷不问的爱慕之时，也是着实痛苦了一番。
谁能料到，时隔多年，情姨依旧没能放下。更何况，他现在身边还有一个――
“白大哥？！”刚想到他，这声音就来了。冷云山见门开着，省了敲门直接走进来，转头就见白夜亵衣微敞，披着一件新外袍，身后还站着个女子正给他束冠。
冤家路窄啊，情姨他又怎么能不认得，笑容微僵之后，憨声道：“原来情姨也在。”
从听到冷云山声音起，白夜就打算闭着眼睛装样子抹过去得了，谁成想冷云山倒是大方，主动打起招呼来。
情姨身在荫山时不时就收到柳依依密报，自然是对冷云山和白夜的事一清二楚，见到他手上一紧，扯到了白夜的头发。“呃……”，情姨身经百炼，这时发现最尴尬的竟然是自己，一遍解释一遍迅速替白夜将发冠束好：“我来给公子送写衣物。”说完，她错开冷云山快速离开，险些撞到站在门口的东方胤不说，连招呼都没打。
“别装了”，冷云山从几上拿起玉冠长簪，替他戴上，咂嘴道：“人走啦，我来找你说正事。”白夜那些风流事迹用不着他打听就能从张三李四茶楼说书了解个大概，外加这么些年他频繁出入清心居，冷云山对白夜的风流债早已练就成视而不见。
白夜觉得自己额上有虚汗，抬手一抹，又发现什么都没。看到站在门口的东方胤，白夜干咳两声，问：“何事需要现在就说？！”
冷云山闷哼一声，笑对东方胤，温柔道：“胤儿，你不是说有话问你白叔叔？”
东方胤把冷云山的坏心看在眼里，大方进屋跟小大人似地往堂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酝酿一番又清过嗓子，这才开口：“白叔叔，你跟胤儿说说，所谓‘当年受人之托’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他一卡顿，原本的气势都没了。――到底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殷不问才好。
白夜和冷云山此时倒是配合，静静等着他往下说。
“咳，殷不问公子，咳”，犹豫再三，东方胤还是决定谨慎为妙，“为何要托付？为何我父皇还有皇叔，所有的人都说我母妃早就死了？！”
冷云山站在白夜侧后，微微低头正好看到白夜的小半张脸，见他半晌答不上来，此时笑地有些幸灾乐祸。
东方胤的小脑瓜机灵不比寻常孩童，见白夜不吭声，跳下堂椅贴到白夜面前，学着东方启的气势死死盯住白夜的双眸，问道：“我真是父皇和那位殷公子的孩子？！”顿了顿，他不放心又补充道：“你可不要骗我！！”
“我们为何要骗你呢？！”冷云山随口就搭起话，立即遭东方胤瞪了一眼，反被他训斥：“我怎么会知道呢？倘若是真的，我就有两个爹，你告诉我，这普天之下，有谁人是有两个爹的？！”
东方胤说着说着，泪珠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当初在荣亲王府的书房外听到天大的秘密，他一门心思要找到自己的被宫廷政治掩盖的“生母”。加上那个“石先生”一番言语，抵不住好奇诱惑才千里迢迢来到荫山。待到真正见过殷不问其人，即使隔着斗笠，亦能觉得那个的冰冷和梳理，全然不是自己脑海中描绘的样子。――荫山一夜，东方胤突然就冷静下来，意识到所谓男男生子，是何等的荒唐、何等的匪夷所思！！
“我之前跟你说过”，眼看东方胤委屈地要哭出来，白夜叹息道：“乃是天地命数，机缘巧合。”
“如何就天地命数？如何就机缘巧合了？！”东方胤追问，“是怎样的机缘巧合？！”
白夜抬眼看了一下冷云山，将东方胤拉进自己怀里，悠悠道：“胤儿啊，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论由谁说，都是一言难尽。”
跟着，冷云山也在他肩头拍了拍，以示安慰。
气氛降到了冰点，正逢此时菊姑娘进到屋来传话，看几个人都在，便微笑道：“白公子、冷大侠，殷公子请二位带小公子上暖阁一叙。”
意外被人从卡死无解的场面中救出，白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回道：“劳请姑娘回话，我们用过早便上去。”
菊姑娘一愣，咯咯笑道：“早点已经备下，几位这边随我来罢。”
白夜和冷云山互看一眼，不约而同默默叹口气，拉着东方胤起了身。――该来的总该来，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白夜一夜难以成眠。
天蒙蒙亮，便听门外有叩门，白夜当是有人来送水，便随口道：“进来吧！”跟着，就听有一双足轻步跨进屋来，放了东西在外堂桌上，又转了出去。白夜以为人走了，起身掀起帐帘来到外堂，就见一个白裙女子正端了铜盆跨门而入。
白夜站定，身上只有亵衣，系带松了，露出些许锁骨和胸膛；一手依旧拖着帐帘。
那白裙女子抬眼看到眼前的人，步子骤停，铜盆里的水晃了几晃，洒出小半来，湿了地，也湿了她胸前大片。
“公子。”情姨疏着侧髻配珍珠掐丝钗，看得出花了一番心思在妆容上，此时心跳扑通扑通地，只觉得脸上热辣。
白夜理了理情绪，客气道：“你如今贵为护法，不必亲自做这些事。”
听到白夜发话，情姨回神，匆忙将铜盆放进卧房，期间，不忘瞥一眼白夜半掀开的棉被。等她转身出来，有些手足无措，匆忙自匣盒中取出一件外袍，绕到白夜身后替他披上。这个时候，她才敢鼓着勇气发声：“想着公子缺衣少物，便给你送了几身过来，都是属下……，不，是我平日里闲暇缝制的。”
白夜紧了紧上身的外袍，上好的玉兰白织造锦缎；绣线细细勾勒出潘云暗纹，配色淡雅茶色衣襟，倒是真真衬得他玉树临风胜过当年。
“……”，白夜手指捏住衣襟搓了搓，哑声道：“多谢！”
情姨原本欣喜写在脸上，却被白夜这句“多谢”推出好远，一时失落，旋即又奋起再试，道：“合身便好，先让情儿而给公子束冠罢。”
白夜自知拗不过，便回到卧房在凳上坐下；情姨见状，忙不迭凑上去替他细细疏发。
闭上眼睛，白夜心中一阵无奈，他这一生数不清的桃花债，唯有两人他心中愧疚：一个是凝香，另一个是情姨。――当年惋娘是一厢情愿，可这两个人他是真心疼爱过的，以致后来他敢于直面对殷不问的爱慕之时，也是着实痛苦了一番。
谁能料到，时隔多年，情姨依旧没能放下。更何况，他现在身边还有一个――
“白大哥？！”刚想到他，这声音就来了。冷云山见门开着，省了敲门直接走进来，转头就见白夜亵衣微敞，披着一件新外袍，身后还站着个女子正给他束冠。
冤家路窄啊，情姨他又怎么能不认得，笑容微僵之后，憨声道：“原来情姨也在。”
从听到冷云山声音起，白夜就打算闭着眼睛装样子抹过去得了，谁成想冷云山倒是大方，主动打起招呼来。
情姨身在荫山时不时就收到柳依依密报，自然是对冷云山和白夜的事一清二楚，见到他手上一紧，扯到了白夜的头发。“呃……”，情姨身经百炼，这时发现最尴尬的竟然是自己，一遍解释一遍迅速替白夜将发冠束好：“我来给公子送写衣物。”说完，她错开冷云山快速离开，险些撞到站在门口的东方胤不说，连招呼都没打。
“别装了”，冷云山从几上拿起玉冠长簪，替他戴上，咂嘴道：“人走啦，我来找你说正事。”白夜那些风流事迹用不着他打听就能从张三李四茶楼说书了解个大概，外加这么些年他频繁出入清心居，冷云山对白夜的风流债早已练就成视而不见。
白夜觉得自己额上有虚汗，抬手一抹，又发现什么都没。看到站在门口的东方胤，白夜干咳两声，问：“何事需要现在就说？！”
冷云山闷哼一声，笑对东方胤，温柔道：“胤儿，你不是说有话问你白叔叔？”
东方胤把冷云山的坏心看在眼里，大方进屋跟小大人似地往堂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酝酿一番又清过嗓子，这才开口：“白叔叔，你跟胤儿说说，所谓‘当年受人之托’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他一卡顿，原本的气势都没了。――到底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殷不问才好。
白夜和冷云山此时倒是配合，静静等着他往下说。
“咳，殷不问公子，咳”，犹豫再三，东方胤还是决定谨慎为妙，“为何要托付？为何我父皇还有皇叔，所有的人都说我母妃早就死了？！”
冷云山站在白夜侧后，微微低头正好看到白夜的小半张脸，见他半晌答不上来，此时笑地有些幸灾乐祸。
东方胤的小脑瓜机灵不比寻常孩童，见白夜不吭声，跳下堂椅贴到白夜面前，学着东方启的气势死死盯住白夜的双眸，问道：“我真是父皇和那位殷公子的孩子？！”顿了顿，他不放心又补充道：“你可不要骗我！！”
“我们为何要骗你呢？！”冷云山随口就搭起话，立即遭东方胤瞪了一眼，反被他训斥：“我怎么会知道呢？倘若是真的，我就有两个爹，你告诉我，这普天之下，有谁人是有两个爹的？！”
东方胤说着说着，泪珠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当初在荣亲王府的书房外听到天大的秘密，他一门心思要找到自己的被宫廷政治掩盖的“生母”。加上那个“石先生”一番言语，抵不住好奇诱惑才千里迢迢来到荫山。待到真正见过殷不问其人，即使隔着斗笠，亦能觉得那个的冰冷和梳理，全然不是自己脑海中描绘的样子。――荫山一夜，东方胤突然就冷静下来，意识到所谓男男生子，是何等的荒唐、何等的匪夷所思！！
“我之前跟你说过”，眼看东方胤委屈地要哭出来，白夜叹息道：“乃是天地命数，机缘巧合。”
“如何就天地命数？如何就机缘巧合了？！”东方胤追问，“是怎样的机缘巧合？！”
白夜抬眼看了一下冷云山，将东方胤拉进自己怀里，悠悠道：“胤儿啊，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论由谁说，都是一言难尽。”
跟着，冷云山也在他肩头拍了拍，以示安慰。
气氛降到了冰点，正逢此时菊姑娘进到屋来传话，看几个人都在，便微笑道：“白公子、冷大侠，殷公子请二位带小公子上暖阁一叙。”
意外被人从卡死无解的场面中救出，白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回道：“劳请姑娘回话，我们用过早便上去。”
菊姑娘一愣，咯咯笑道：“早点已经备下，几位这边随我来罢。”
白夜和冷云山互看一眼，不约而同默默叹口气，拉着东方胤起了身。――该来的总该来，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