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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疼(1 / 2)





  看着一身黑站在浓雾里的容翦, 温窈愣了一下后,第一反应就是,她看错了!一定是跑路太累了出现的幻觉!

  可她使劲眨了眨眼, 容翦还是在那儿站着,看她的眼神更深沉了。

  温窈:“……”

  这么快!

  容翦是魔鬼吗?!

  她僵在那儿, 满心惶惶。

  现在跑的话还来得及吗?

  前进的路被堵了,她要跑就只能转身跳江了……

  不不不, 不能跑。

  她勉力稳住心神, 脑子飞速转动。

  容翦都能神不知鬼不觉追到这儿来, 还正正好把她堵在码头, 分明早就把她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

  明着看,眼前只有他一个人, 暗地里肯定早就安排了不少人。

  现在跑,除了自讨苦吃,没有任何意义。

  可现在让她束手就擒, 她真的好不甘心。

  她才跑出来多久?满打满算也就十二天!她才刚到扬州!连城区都没进就被堵在码头了!她的出逃是个笑话吗?她路上遭的罪吃的苦,提心吊胆, 吃不下睡不着,都是老天爷在耍她吗?

  容翦这个眼神盯着她, 是、是打算砍她脑袋泄愤吗?

  她紧紧盯着他,这会儿别说跑了, 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从宫里出来这些天, 他无数次想过, 找到她,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是平心静气劝她跟他回去, 还是发火, 教训她,一个人不可以乱跑。

  但真找到人了,却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

  容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还不到半个月,她居然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灰头土脸。

  一身粗布麻衣,一条抹布一样的头巾遮住了半张脸。

  就剩那双眼睛还同往日一样清澈警惕了。

  尤其是,看到他,她心里竟然还在嘀咕着,眼下这个情况,她是跑还是束手就擒。

  还跑?

  她对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不满?

  哪怕她最后决定不跑了,都只是因为跑不掉,而不是因为他不远万里找来了。

  容翦快气死了。

  那句‘我来接你回宫’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两人也不说话,就站在雾气里遥遥相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出来了,浓厚的雾气缓缓消散,两人的身形也越来越清晰。

  等视线更清楚了点,温窈才看清,容翦身上的玄色衣衫看上去皱巴巴的,一点儿都没了往日里帝王的矜贵。

  肩头和衣摆处,被水汽洇湿,颜色比别的地方要深一些,不站上一个时辰,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

  温窈突然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时——

  “过来。”

  容翦沙哑的嗓音,透过清冽的雾气传过来。

  温窈:“……”

  她愣了一下,刚刚因为太过震惊,都没来得及怕,这会儿听着他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她突然就怕得不行。

  容翦看着她,眸色越来越沉,脸也越绷越紧。

  几个呼吸间,他拧着眉,裹着一身低气压抬脚朝她走去。

  温窈:“………………”

  她一动不动,死死盯着不住朝她走过来的容翦,虽然全身的警惕提到了最高,连心也跟着提起来,但四肢却根本不听使唤。

  别说跑,她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越走近,容翦脸色越难看。

  血丝遍布的双眼,乌青的眼底,干裂的唇……

  十二天!

  十二天她就把自己搞这么惨!

  容翦心口,又涨又闷,几欲窒息。

  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气的,还是疼的。

  看着她明显惊惧的目光,容翦还是竭力平复了一下情绪。

  他伸手去牵她的手。

  全身僵硬的温窈,总算恢复了些许知觉,她下意识躲了下。

  容翦手牵了个空。

  他眸色微顿,心尖都跟着抽了下。

  片刻后,他再次伸手,直接把她的手抓在了掌心。

  他没说话,顺手接过她肩上的报复,便牵着她往前走。

  温窈僵硬地跟在他身后,没问,也不敢问。

  他本就对她的肢体反应很敏感,这会儿更是清晰无比。

  他差点忍不住问她,到底在怕什么,他有那么可怕吗?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这会儿心情很不好,情绪起伏也大,他怕他开了口,会控制不住。

  等温窈从全身僵硬的状态中缓过来时,两人已经走了很远。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现在两人正在一条很深很长的巷子,除了他们,再没旁的人。

  刚刚从码头走过来的路上,也没碰到一个人。

  看样子是提前清了场,专门在码头堵她的。

  她悄悄抬眼,视线掠过容翦紧绷的下颌,便赶紧又收了回来。

  他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

  这一路,她马不停蹄,谁都没告诉,不说天、衣无缝,可在她上岸的时候,堵个正着,这一点儿都不科学,容翦在她身上安追踪器了?

  追踪器都没这么快吧?

  容翦一边调整自己的情绪,一边听她在心里叽叽咕咕。

  哪怕所有的事都证明了她谨慎,且一路不停,这会儿听到她亲自认证,容翦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就那么迫不及待要逃离他?

  巷尾。

  一座素朴的宅院。

  门开着,容翦牵着她的手直接进去。

  院子和外面看着并无任何差别,内里也很素朴,但却莫名给温窈一股窒息感。

  都不用问,她就能确定,这院子,定然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也飞不出去。

  院子里的石桌上放了盆清水,盆上放着一方干净帕子,容翦把手里的包袱放到一旁的石凳上,松开她的手,拿起帕子,在水里洗了洗,而后递给她——

  “擦擦。”

  全程盯着他的手的温窈:“……”

  她顿了片刻,伸手接过。

  都这个时候了,矫情是没用的,她便脸上用来伪装的粉劝擦掉了。

  那层无比碍眼的水粉总算被擦掉了,看着她原本的样貌一寸寸出现在视线里,容翦布满阴霾的面色也稍稍明朗了些,但他神色依然不是很好看。

  粉擦掉后,她气色看着更差了。

  容翦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他咬牙问她:“你这些天都不睡觉吗?”

  正在擦脸的温窈手上动作一顿,她抬眼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怒火翻腾的眸子,又马上垂下眼,轻声道:“睡。”就是睡得少。

  容翦:“……”

  他觉得那股郁气更浓烈了,快把他胸膛堵炸了。

  他抬手拿掉她脑袋上碍眼至极的抹布头巾。

  因为动作有点粗鲁,温窈稍稍抖了下。

  容翦直接把那抹布头巾扔到了地上。

  温窈:“……”头巾惹你了吗?扔我头巾干什么?我花两个铜板买的呢……

  容翦怒气冲冲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