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对峙茶棚
218 对峙茶棚
头几日的新鲜劲过去，东方胤看熟了帝都之外的百姓生活；而他真正的江湖，也并非他所憧憬的那样。
自帝都出发往洛阳方向，两都相距并不算远，地处发达，沿途州镇密集，又较为富庶，因而东方胤一路上并没有遭什么罪，反倒真成了当初说的――出来转转，权当散心。
为求稳妥，白夜指示小顺走官道，这日日头高悬，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东方胤掀帘，看到路边一座茶棚，来往路人有不少都在棚前歇脚乘凉，转头问;“我们也要在这里歇脚么？”
白夜和冷云山已经一前一后起身走出马车，冷云山先下了马车，扭身回来接他：“走了大半天，我们不累，马累了。”
东方胤吃瘪，一边任由冷云山将自己抱下马车，一边反省自己失察。这功夫，白夜已经走到一张空桌坐下，折扇一抖有一下没一下地缓缓扇动。冷云山牵着东方胤，站在马车边刚一转身便看到白夜这副画面，记忆唤醒，不由得不乏微顿。――多少年了，白夜独行江湖的这份朗逸儒雅，他再无缘相见。今次，却是因为东方胤，仿佛昨日再现。冷云山紧了紧牵着东方胤的手，拉着他走到桌旁坐下，问：“渴不渴？”
东方胤点点头，白夜摇摇头。
冷云山轻笑一声，招来茶棚婆婆，让她上壶好茶。
小顺取了些水饮马，时不时张望看看东方胤是否安好。过了一会儿，看到茶棚的婆婆送了一提茶水到他桌上，急忙跑过去拦住东方胤：“主子小心！”说着，便从袖口取出银针来不动声色试过茶水。
东方胤还是头一次路边休憩体验茶棚乐趣，被小顺这么一出彻底失了兴致，悻悻将手中茶碗往桌上一丢。
冷云山跟没事儿似的，待小顺退下，自顾拎起茶碗送到唇边。白夜面上看似与冷云山无异，实则暗赞小顺为人机敏，茶碗入手，感触温吞，鼻息中传来他熟悉的味道。
明明是温茶，口感却冰爽怡人、沁人心脾，犹如清泉润过河床，令人流连。――这世间，只有一处可得此等上乘的冻顶竹叶青。
白夜瞟了一眼那婆婆，视线撤回，发现冷云山正盯着自己。知晓对方眼神的寓意，白夜轻轻摇头，表明此处并非自己安排，且不知情。冷云山对白夜的话向来从不质疑，既然与白夜无关，他便往别的可能上琢磨。猛地，“殷不问”三个字闪过脑海，冷云山瞥了眼一旁还在细细回味的东方胤，眼神落在茶碗上，又转向茶棚婆婆，最后，与白夜直视着对质。
白夜看着冷云山两枚乌黑的眼珠子来回转，知道他是怀疑这都是荫山上那一位的安排，并跟自己确认；然而突然遇到教中人白夜亦是一头雾水，依旧冲冷云山摇摇头。
见白夜只会摇头，冷云山心中不爽，转而问东方胤：“好喝么？”
东方胤砸吧嘴儿，问：“冷叔叔，此等好茶，胤儿没饮过。”说着，他将茶碗推到冷云山面前，让他给自己添上。看着青黄色的茶水渐满，他才继续道：“乡野路旁的茶棚都备如此好茶，可真是太平盛世，万民富庶！”他这声感叹，在冷云山和白夜听来多少都有些挖苦的意味，也不知是出于生他爹东方启的气；还是从这茶水中看出了端倪。
“嘶――”，冷云山默默倒吸口冷气。――不应该啊，胤儿才八岁，又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区区一壶冻顶竹叶青，他哪里能想到那么多？！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冷云山正如此这般安慰自己，就发现对面坐着的白夜脸上已是严肃地毫无表情。
白夜的担心更多。――东方胤正发愁没人带他上荫山找殷不问呢，此时突然来这么一大帮玄阴教的人，岂不是正合了他的意？！
白夜和冷云山一碗茶喝的不踏实，距他们不远的林地中有人却已是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了。
一方黑衣蒙面，一方杏色斗笠，人数相当，二对二。最初过招之后僵持了半柱香时间，黑衣人始终不说话，杏衫姑娘试探出对方武功了得亦是不敢轻举妄动。――今时今日，即便当年月明皓阴谋败露，毕竟玄阴教的名望在江湖上不比数年前。面对江湖人士，尤其是来路不明的黑衣人，他们更加小心谨慎。
“姑姑……”，终于有人开了口，是年轻的杏色姑娘。
那“姑姑”兵器微收，向后退了两步，冲黑衣人厉声道：“你们既然不敢露面，多半是行见不得人的勾当，倘若继续跟随那架马车，休怪本姑娘无情！”
黑衣人微微一怔，其中一人回道：“官道人人可走，姑娘未免管的太宽！”
“姑姑，何必再跟他们废话！！”那年轻姑娘沉不住气，提兵而上。黑衣人见势，一人退守一人冲出格挡，瞬时，二人缠斗在一起，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开了。
这厢，“姑姑”和另一位黑衣人四目相视，挪步周旋，谁也不肯草率先动手，给对方可乘之机。
又是半柱香功夫，那年轻姑娘低低娇吭一声，乃是受了黑衣人一掌摔在地上。“姑姑”前去拖救，一手施力拖住她，一手宽板袖里剑冲出挡下那黑衣人赶尽杀绝的后招。“如此心狠手辣！！”她低声怒斥，起身迎上去，黑衣人武功不敌她，此前又有所消耗，三招下来便一路退败。
见势，另一个黑衣人也加入了打斗，兵器声响，铮铮的蜂鸣声不绝于耳。
喝茶都喝不踏实。
一路有人跟着，白夜和冷云山是知晓的，可是这突然的打斗是怎么回事？白夜折扇插怀，快速冲冷云山叮嘱了句“看好胤儿”，便朝茶棚后面走去。
“白叔叔？！”东方胤想跟过去，被冷云山几时阻止住：“你白叔叔是去后面找茶棚老板，买些茶来。”东方胤对这个说辞将信将疑，可也没一再追问，真就喝茶赏起景来。
“嗖――”、“嗖――”
几人的兵器猛然被摊开来，眼前晃到的，竟然是……几片……竹叶？！
“都住手罢”，白夜摇着折扇，站在近处，恰好将打斗的几个人均收于眼底。
那位年长的“姑姑”几乎是立即就认出了白夜，收刃对白夜行了个礼，道：“参见白……公子。”年轻姑娘不认得白夜，见“姑姑”轻易给外人行礼，半是询问半是劝慰地问：“姑姑？！”
白夜不是来叙旧的，他转而冲那两个黑衣人道：“他们是我的人，莫要再为难了。你们各自为自己主子办事，该干嘛干嘛去！！”
头几日的新鲜劲过去，东方胤看熟了帝都之外的百姓生活；而他真正的江湖，也并非他所憧憬的那样。
自帝都出发往洛阳方向，两都相距并不算远，地处发达，沿途州镇密集，又较为富庶，因而东方胤一路上并没有遭什么罪，反倒真成了当初说的――出来转转，权当散心。
为求稳妥，白夜指示小顺走官道，这日日头高悬，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东方胤掀帘，看到路边一座茶棚，来往路人有不少都在棚前歇脚乘凉，转头问;“我们也要在这里歇脚么？”
白夜和冷云山已经一前一后起身走出马车，冷云山先下了马车，扭身回来接他：“走了大半天，我们不累，马累了。”
东方胤吃瘪，一边任由冷云山将自己抱下马车，一边反省自己失察。这功夫，白夜已经走到一张空桌坐下，折扇一抖有一下没一下地缓缓扇动。冷云山牵着东方胤，站在马车边刚一转身便看到白夜这副画面，记忆唤醒，不由得不乏微顿。――多少年了，白夜独行江湖的这份朗逸儒雅，他再无缘相见。今次，却是因为东方胤，仿佛昨日再现。冷云山紧了紧牵着东方胤的手，拉着他走到桌旁坐下，问：“渴不渴？”
东方胤点点头，白夜摇摇头。
冷云山轻笑一声，招来茶棚婆婆，让她上壶好茶。
小顺取了些水饮马，时不时张望看看东方胤是否安好。过了一会儿，看到茶棚的婆婆送了一提茶水到他桌上，急忙跑过去拦住东方胤：“主子小心！”说着，便从袖口取出银针来不动声色试过茶水。
东方胤还是头一次路边休憩体验茶棚乐趣，被小顺这么一出彻底失了兴致，悻悻将手中茶碗往桌上一丢。
冷云山跟没事儿似的，待小顺退下，自顾拎起茶碗送到唇边。白夜面上看似与冷云山无异，实则暗赞小顺为人机敏，茶碗入手，感触温吞，鼻息中传来他熟悉的味道。
明明是温茶，口感却冰爽怡人、沁人心脾，犹如清泉润过河床，令人流连。――这世间，只有一处可得此等上乘的冻顶竹叶青。
白夜瞟了一眼那婆婆，视线撤回，发现冷云山正盯着自己。知晓对方眼神的寓意，白夜轻轻摇头，表明此处并非自己安排，且不知情。冷云山对白夜的话向来从不质疑，既然与白夜无关，他便往别的可能上琢磨。猛地，“殷不问”三个字闪过脑海，冷云山瞥了眼一旁还在细细回味的东方胤，眼神落在茶碗上，又转向茶棚婆婆，最后，与白夜直视着对质。
白夜看着冷云山两枚乌黑的眼珠子来回转，知道他是怀疑这都是荫山上那一位的安排，并跟自己确认；然而突然遇到教中人白夜亦是一头雾水，依旧冲冷云山摇摇头。
见白夜只会摇头，冷云山心中不爽，转而问东方胤：“好喝么？”
东方胤砸吧嘴儿，问：“冷叔叔，此等好茶，胤儿没饮过。”说着，他将茶碗推到冷云山面前，让他给自己添上。看着青黄色的茶水渐满，他才继续道：“乡野路旁的茶棚都备如此好茶，可真是太平盛世，万民富庶！”他这声感叹，在冷云山和白夜听来多少都有些挖苦的意味，也不知是出于生他爹东方启的气；还是从这茶水中看出了端倪。
“嘶――”，冷云山默默倒吸口冷气。――不应该啊，胤儿才八岁，又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区区一壶冻顶竹叶青，他哪里能想到那么多？！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冷云山正如此这般安慰自己，就发现对面坐着的白夜脸上已是严肃地毫无表情。
白夜的担心更多。――东方胤正发愁没人带他上荫山找殷不问呢，此时突然来这么一大帮玄阴教的人，岂不是正合了他的意？！
白夜和冷云山一碗茶喝的不踏实，距他们不远的林地中有人却已是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了。
一方黑衣蒙面，一方杏色斗笠，人数相当，二对二。最初过招之后僵持了半柱香时间，黑衣人始终不说话，杏衫姑娘试探出对方武功了得亦是不敢轻举妄动。――今时今日，即便当年月明皓阴谋败露，毕竟玄阴教的名望在江湖上不比数年前。面对江湖人士，尤其是来路不明的黑衣人，他们更加小心谨慎。
“姑姑……”，终于有人开了口，是年轻的杏色姑娘。
那“姑姑”兵器微收，向后退了两步，冲黑衣人厉声道：“你们既然不敢露面，多半是行见不得人的勾当，倘若继续跟随那架马车，休怪本姑娘无情！”
黑衣人微微一怔，其中一人回道：“官道人人可走，姑娘未免管的太宽！”
“姑姑，何必再跟他们废话！！”那年轻姑娘沉不住气，提兵而上。黑衣人见势，一人退守一人冲出格挡，瞬时，二人缠斗在一起，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开了。
这厢，“姑姑”和另一位黑衣人四目相视，挪步周旋，谁也不肯草率先动手，给对方可乘之机。
又是半柱香功夫，那年轻姑娘低低娇吭一声，乃是受了黑衣人一掌摔在地上。“姑姑”前去拖救，一手施力拖住她，一手宽板袖里剑冲出挡下那黑衣人赶尽杀绝的后招。“如此心狠手辣！！”她低声怒斥，起身迎上去，黑衣人武功不敌她，此前又有所消耗，三招下来便一路退败。
见势，另一个黑衣人也加入了打斗，兵器声响，铮铮的蜂鸣声不绝于耳。
喝茶都喝不踏实。
一路有人跟着，白夜和冷云山是知晓的，可是这突然的打斗是怎么回事？白夜折扇插怀，快速冲冷云山叮嘱了句“看好胤儿”，便朝茶棚后面走去。
“白叔叔？！”东方胤想跟过去，被冷云山几时阻止住：“你白叔叔是去后面找茶棚老板，买些茶来。”东方胤对这个说辞将信将疑，可也没一再追问，真就喝茶赏起景来。
“嗖――”、“嗖――”
几人的兵器猛然被摊开来，眼前晃到的，竟然是……几片……竹叶？！
“都住手罢”，白夜摇着折扇，站在近处，恰好将打斗的几个人均收于眼底。
那位年长的“姑姑”几乎是立即就认出了白夜，收刃对白夜行了个礼，道：“参见白……公子。”年轻姑娘不认得白夜，见“姑姑”轻易给外人行礼，半是询问半是劝慰地问：“姑姑？！”
白夜不是来叙旧的，他转而冲那两个黑衣人道：“他们是我的人，莫要再为难了。你们各自为自己主子办事，该干嘛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