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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心有不甘

098 心有不甘

莫言金走了不一会,又有人来访,殷不问喊过进来,却见说是薛统领卸了甲胄身着一套长衫步了进来。

“薛统领……”,殷不问刚开口,就见薛统领袍摆一抖,重重跪下。

“薛连棠跪谢殷公子搭救严慈小妹之恩,此次奉旨护卫,定当不辱使命!”薛统领抱拳过顶,大声请道。

殷不问有些难以招架,转念想到东方此为的心思,知道对方是有意让薛连棠护送,好在关键时刻能舍命保他周全,不觉地血液便躁动起来。再看一眼薛统领,他慌忙避看视线,摆手道:“殷某不至于,却也感激不尽,更深露重,薛统领还是请回罢!”说到后面话语急切,似是迫不急待要逐对方出门。

上次见面还“薛兄”相称,谈了颇久,此次父子相见更是互通了信息,薛连棠已经认定殷不问就是自家二主人了,今日再见,怎得好像要拒人千里的样子?--父子见面家常聊得多,战事种种,薛仁义只是大面上带过,薛连棠对二人闹了别扭惹得东方启阴郁离去一概不知。此时一句话就遭到这种待遇,他诧异至极,犹如一粒烧红的铁莲子丢入寒潭之中,热情斗志瞬间便泯灭了;见殷不问急躁不耐烦的样子又不敢多问,便悻悻退了出来。

薛统领出来走了几步,遇到了打水而来的青媛。

青媛也看到了他,端着木盆微微一礼,“薛大哥。”

薛连棠始终是尽忠护卫一名,招呼也不打,上前就问:“青姑娘,敢问你家公子可是有哪里不适?”

青媛原本还对他有些好感,以礼相待,此时被他上来就这般询问,心中温怒,险些一盆热水泼在他身上:“莫要胡言,我家公子只是一战之后略有疲累,暂时静养。”

薛统领看她怒地真、言又切,默默点头之余,心中却是更添迷雾。

一夜倒也算相安无事。

翌日,白夜一早前来道安领命。

殷不问看着他跪在地上,心中矛盾不已。--既想让他跟在身边养伤,又担心自己的情况一路上会诸多不便。

半晌,他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问:“伤怎样了?”

“好了六七成。”白夜言语轻盈。他心知自己已经耽误了殷不问前去取那人参树果不少时日,愧疚大过伤痛,待能下床便急急赶来请命,好早日出发。

看到白夜那双热切的眼、苍白的唇边,殷不问一阵心通,打消了丢下白夜自己前往的念头。--还是带在身边让莫言金顺带医一医罢了。

殷不问起身走到白夜面前,趁他不备手指戳在受伤的肩头,就见白夜眉头一皱,月白衣衫瞬间从里向外透出些许红色来。

“这便是六七成?”他冷声问。

白夜低下头默不作声。

到底不敢和白夜独处太久,又念着他疗伤重要,殷不问微微叹口气,道:“我又无碍,你再好好养些时日便是。”说完,他返身走回内堂:“我乏了,你先退下罢。”

白夜肩口吃痛,又不敢违逆自家公子的话,便忍痛悠悠退了出去。

殷不问努力压抑住咳喘,手习惯性往胸口摸去,忽地瞪大双眼,惊起身来。他又慌张一番搜摸,却是毫无结果。--不见了。

连日来发生太多事情,他倒是把这事给忘了。--当日眼看要被异族兵士追到,他急急将薛仁义的书信和随身之物藏于石下,却是一直也没能回去取回。白夜去找东方启搬救兵,后来已将书信一事报给他,却是只字未提传信竹筒;殷不问又不好明问,便搁置下来。此时想起,他才琢磨要返回去找寻。

江湖盛传重伤不治的玄阴教教主殷不问,终于在薛仁义的将军府内修养半月之后首次出府了。

一身素衫便鞋,也未牵马,仅青媛一人陪着,他悠悠向同虎关外的方向走去。青媛一路跟着他,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头,默默跟了一段,终于开了口:“公子,刚入四月,天暖许多,应该多出来走走。”

殷不问那日摸黑乱跑,被人围追哪里顾得上认路,此时慢慢寻来,只依稀辨得出一个大概方向,正犹豫走那边,就听青媛说应该多出来走走,自是点点头。

见他点头,青媛几天来隐隐的愁容终于舒展些,做出笑来:“再往前不远有处大湖。”说着,她指了指方向。殷不问记得当日只一味在林子中奔跑,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波光粼粼,心中暗道走错了方向,便转身朝大湖的反方向走去,问:“附近可有林子?”

青媛见他没兴致看水,倒也不多想,笑着跟住他,回道:“这边再走几里地,便是一片山林。”殷不问一听这话,步子快了许多,直直向林地走去,等入了林子,也不辨方向了,哪里地势高便往哪里去,约摸又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之前那处断崖。

青媛也认出来了,微微一怔,问:“公子?”

殷不问离这里越近,心跳便越快,脑里不停盘旋着“若是不在这里可该怎么办”的问题。此时那块大石近在眼前,他却住步了。--时隔数日,被风吹走、被动物叼走都极为可能,换言之,那信筒还能安然无恙在此,才是真真不太可能。

他竟然不敢前去查看。

“公子?”青媛又问,对他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殷不问停了好久,至少他觉得自己停了好久,才走上去将那块大石推了推。之前藏在下面的书信已经取走了,下面一片黄土,连个印子也辨不出。青媛见他动作,过来帮忙将大石彻底挪开,道:“那日我们几个便是在这里找到的薛将军信函,已经送给方公子了。”虽然知道了东方启身份,底下说起来,他们几个还是习惯用方公子称呼他。

殷不问心中莫名焦急起来,又急又火,蹲下身又把土仔细翻过,却是失望地缓缓站起身,眼神落在茫茫崖下。

“当日只得两封书信,并无别的?”他不死心,扭身问青媛。

青媛细细回想一遍,答道:“并无别的,不过信函是白夜最先发现,公子不若再问问他?”

又不甘心地看过崖下和大石下的那片土,殷不问才堪堪转身。回程路上,殷不问越想越觉得那信筒掉落了山崖,越想越觉得有必要下到崖底细细找寻一番。待青媛拉着他抬高声调喊“公子快看”,他才悠悠从自己思绪中回神,顺着青媛的手指望过去。

只见夕阳西陲,远处草高畜壮一片惬意悠闲,地平线之上,彩云飞霞,连绵万里,光彩形状不时变幻;又有水波倒影,天地间梦幻色彩交相辉映。

只一眼,便令人心旷神怡,欲罢不能――恰如什么人。

殷不问迎风而站,静静看着天色由阳红转为墨蓝,时间悠悠淌过,他二人却丝毫无感,只觉这彩云千变万化,却是看多久也看不够。

――启,这便是你说的云卷云舒;这便是你辛辛苦苦守下的江山!

――我答应要陪你看过,怕是这次,终要食言。

天色全暗,远山近草变成黑色剪影,那片流光溢彩终于不再,殷不问似是想通了什么,淡淡道:“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