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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未曾割舍

279 未曾割舍

“公子?!”姑姑在一旁重新整理好桌几,后面,白夜和冷云山双双正转出身来。

殷不问回神,呷了口凉茶略作掩饰,问:“胤儿可好?”

白夜默不作声回原处落座,冷云山神色还算轻松,殷不问瞟到了,便知答案,不再等他们搭话,点了点茶,示意姑姑换掉。

风轻云淡,花舞叶摇,一园子的美景,却引不起丝毫注意。

剩下他们三个人,殷不问本就是淡冷性情倒也习惯了,对面白夜自不必说,就连冷云山也是板着个脸。绷了半晌,他发现对面的殷不问似乎比他印象中的更加冷淡了,似乎打算静静等新茶送来,毫无开口的意思。

不是说上来叙话么?还是殷不问请他上来的!

“咳……嗯……”,冷云山越想越不痛快,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三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殷公子,既然是要叙话,敢问要从何说起?”

殷不问本偏看向白夜,将目光落到冷云山身上,长呼一口气,轻声开口:“这些年来,要你照顾胤儿,不问在此谢过。”他说得淡然,看不出情绪波动。

“当初若是你肯下山,年节时候探望探望胤儿,也不致今日这般。”对于殷不问多年来放着东方胤不闻不问,冷云山始终都是气不过。可他并不知道殷不问实则是离不开,年复一年,只有靠着后面的寒潭和莫言金的调理才留命至今。而冷云山,包括白夜在内不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东方胤仅仅是露了张脸,就唤起了殷不问封尘多年的记忆。那些记忆铺天盖地,排山倒海,比他预想的还要猛烈、清晰。――一直以来,他怕,怕自己面对着东方胤,便要时时刻刻忍受思念的煎熬。强迫自己回想东方启最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以为这样就能冲淡那无止尽的想念,结果却适得其反:令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始终都无法记恨那个人。

并非是他对东方胤不闻不问,是殷不问不知道自己面对着胤儿能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同时,他也担心自己现如今尴尬的身份让东方胤困惑;令他大皇子的生活染上阴霾。

倒底还是……到任何时候,都想着要顾全大局,

然而,面对冷云山的谴责,殷不问亦是说不出辩白来。――在旁人看来,他确是抛弃了东方胤,冷云山所言也并没有错。

“云山”,白夜在矮几下拉了拉他的袖摆,“你少说两句罢。”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弟,白夜岂能错过殷不问眼中忽隐忽现的苦涩,便适时阻止冷云山。

冷云山对白夜几乎算得上是言听计从,见白夜严肃着冲他摆了摆头,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不问”,白夜略显犹豫,但还是依着自己的习惯轻声开口:“这些暂且不说,如今胤儿已经离开帝都多日,滞留在荫山总不是个办法,终归得将人送回去,你……”想都想得到当下那个王爷东方越得有多心急;可一旦下山,又不知道月明皓的人潜伏在何处,我在明敌在暗,令白夜心生担忧。

“殷某说过”,殷不问接下他的话,“只是小住,稍后胤儿醒来,便将他送下去,让梅兰竹菊陪他。”

谈话的空挡,“咯锒”一声,一个物件飞上矮几来,滑出些距离停下。

“为何要把胤儿送下山?”东方胤醒了,听到殷不问方才的话,气急将殷不问送给他的匕首甩出来;眼睛一圈红彤彤的,哭的痕迹很明显。

殷不问侧身,看到东方胤的一瞬情绪复杂,既欣喜又止不住刺痛:“胤儿”,他轻吐道。

东方胤走上前,抓住殷不问的一个衣角,大方与他质问:“既然你如此不待见我,为何当初要……要……生下我?!”这稍稍一哽,他脸上已然泪如雨下。

冷云山跟他亲近惯了看着就心疼,想将胤儿拉到自己怀里安慰安慰,东方胤却死死拉住殷不问的衣角不愿放手。

“父皇不喜欢我,将我养在皇叔王府;你又不想要我,恨不能这就赶我走……”,东方胤哭得稀里哗啦,“我……连正眼瞧我都不肯……我……你倒是看看我……看看我……早知如此,倒不如……倒不如被那个坏人杀了的好!”

“啪――!”一个不算响亮的巴掌,落在东方胤脸上。

胤儿一愣,顿时没了哭声。

这普天之下,东方胤自生来首次尝到了掌脸的滋味。

殷不问控制住力道,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还是在东方胤脸上印下三根指印,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冷声责备道:“你有怨怼,我自认无力反驳;帝王难做,你莫要记恨他。”

愣了的不光是东方胤,白夜冷云山的讶异不比东方胤轻。

待殷不问语闭,东方胤这才回过劲儿,委屈地“哇哇”大哭起来,哭了两声见殷不问不为所动,干脆拔腿跑了出去。白夜见状,拍拍冷云山的背,跟他说道:“云山,山上危险,你跟出去看看。”

冷云山也正气呢,抬眼看到白夜似乎是有话要跟殷不问说,加上担心胤儿,连招呼都懒得跟殷不问客气了,大步追了出去。

这下子,就剩下殷不问和白夜二人了。

如今可真是物是人非,白夜先是酝酿酝酿情绪,替殷不问把暖茶添上,问道:“你独居凤暖阁这么些年,连我也骗过了。”

殷不问刚要捏起茶碗的手一顿。

“既然放不下,当年又为何要走呢?!”白夜趁势抓住他的小臂,仿佛不这样,就又会被对方逃开一样。

其实他这一抓是无心的,可是内力脉动就那样自然而然地传递到他的指尖来;殷不问迅速一甩,将白夜的手弹开,赶在了他探明自己脉息之前。

只可惜,白夜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前后的异样此时串接起来,他神色凝重起来,按住殷不问换手端起来正要喝的茶水,压低声问:“你的头发是因何变白的?”

连白夜自己都不曾料到,如此年岁还会控制不住情绪,他发现自己如鲠在喉。

殷不问索性落下手,坐正身子,神色淡然地白夜。

“你放不下东方皇帝;又看似对胤儿不管不顾,实则爱护至极”,白夜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可对面殷不问看不透的情绪、微扬的唇角,已经宣布了答案,“你是不是又走火入魔了?!”

“并无。”殷不问轻声答道。

“内伤?!”白夜松口气,随即又问他。

“算是好了罢!”殷不问冲他笑了笑。

这笑,在白夜看起来异常扎眼。

“是我自己”,看白夜又要开始胡思乱想了,殷不问主动开口道:“身体底子不好,若不是有莫神医替我拖着,怕是看不到胤儿长这么大了。”

殷不问的话,白夜不相信。――至少,不全盘相信。

殷不问这一路不容易,白夜几乎是眼看着他走到今日的。当年大婚何其风光,他还当东方启和殷不问终成眷属,日后互相扶持自是幸福美满,彼时谁又能想到多年后,殷不问只能在这小小的凤暖阁里,白发孤身,凭栏而坐。

彼时……

“不问”,白夜声音颤抖起来,“就你我二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当年在皇宫里,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