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运筹帷幄
241 运筹帷幄
白夜先是睨过薛连棠，犹豫一番，才凑到殷不问耳侧，悄声将月华山庄中发现的秘密报给殷不问。薛连棠听不真切，只是从殷不问的淡然表情陡然转为错愕的变化中，大约猜出了事关重大。
待白夜语毕退回座位，殷不问先是静静衬度一阵，跟着，复又转头望向薛连棠。？！
薛连棠不解，想不出江湖上能有何事与自己相关。
看着一脸疑惑的薛连棠，殷不问缓缓将视线抽回，落在白夜和冷云山身上。冷云山被他看得心中发毛，偏头道：“别看我，我是不放心白大哥才跟着去的！”——言外之意是不愿多参与殷不问和东方启之事。殷不问闻言，自唇角溢出一抹笑意来，转而望向白夜，道：“倘若此事千真万确，只怕他针对玄阴教一事早有预谋；至于江南道谋反一事……”，他略微语顿，看了薛连棠一眼，继续道：“此事殷某不便过问，待殷某稍后书信一封，还请薛将军代为转呈。”
听话听音，薛连棠从他言语之间听出事关江山社稷，不敢怠慢，起身应道：“连棠这便去准备！”语毕，他便大步流星跨出门去，做进宫安排。
起身回到里屋，软榻小几上备着一套小巧四宝，殷不问也不要人伺候，自己磨了些墨，笔锋微蘸，在宣纸上落下八个字：
方懿异心祸起月华
将毛笔搁在架上后，殷不问提起小笺轻轻一吹，自袖口取出一只细小竹筒来，将那小笺卷好放入；最后，他随手自红烛内捻了些蜡油将其封上，递给白夜：
“去前院交与薛将军罢。”
白夜对他拒绝不得，便接了小竹筒，闪身而出。
看白夜走了，冷云山的两条腿不由自主便要跟着去，不及他行动便被殷不问自身后喊住：“冷少侠，你们究竟是如何知晓此事的，不妨跟殷某说说罢？！”
冷云山身形一顿，倒吸气的同时默默念叨：这殷不问也太过眼尖了些！！
“咳咳”，冷云山干咳着转过身，避开殷不问询问的目光，道：“在下只是跟着白大哥而已，公子若有兴趣，不妨待会等白大哥回来，让他讲与公子听？！”他这话多多少少带着分挖苦。
殷不问稍稍一愣，随即冲他淡然一笑：“有冷少侠你如此这般护着他，殷某便也算是放心了。”
这一句话，边说得冷云山颇为羞愧又不由觉得心中一暖。
转眼工夫，白夜送东西转回屋来，见殷不问和冷云山正在叙话，心中生出一丝尴尬来；略作犹豫之后，他在殷不问下首的空位落座，正好跟冷云山面对面。冷云山看到他，面上便露出惯常的耿直憨笑来；白夜不想当着殷不问的面被冷云山明目张胆地这么望着，便撇过头，干脆不做声，只等着殷不问发话。
殷不问不动声色将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神情温和了许多，跟白夜用商量的语气道：“既然已经知晓了月华山庄的底细，此次荫山一劫不会轻易度过；我担心青媛他们，你不若也追去瞧瞧？！”
事关玄阴教，殷不问的担忧亦是白夜的挂心之处，他会跟自己提起这话头，正如白夜所想。他点点头，应道：“属下正有此意。”殷不问和白夜二人互相知根知底，这种时候很多话都已经不言而喻无需再言，主意已定，不约而同都看向一旁闷不吭声的冷云山。
冷云山正全神贯注沉浸在白夜那一张玉面之中，被他二人一齐看过来，面上一热，站起身来慌忙掩饰：“看我做甚？”他吞下口唾沫，喃喃道：“反正我也没地方去，自然是白大哥去哪里，我便跟着一起”，说完，偷偷瞄了眼白夜。
跟着，殷不问浅笑着看向白夜，白夜在殷不问面前从未觉得如此尴尬，只想迅速逃离。他不自在地霍然起身，极速说了句“请自便”就朝外奔去。冷云山满怀期待的视线随着白夜的身形移到门口转为不明所以，抬起屁股欲跟出去，想到屋里还有个殷不问，便又不好意思地望向殷不问。
看着冷云山的手足无措，心中所想几乎一览无余，殷不问冲他点点头，道：“你们连日赶路，不若今晚在府里好好歇息一夜。殷某稍后亦会拖薛将军在官道沿途做些安排，冷公子和白夜不妨明日观礼后再走。”
冷云山急着去找白夜，“唰”地起身冲殷不问抱拳一礼便冲出门去。
看着冷云山的衣袂带出门口，殷不问长长舒口气。——总是担心白夜日后孤单，有冷云山陪着他，怕是最合适不过了。
待诸事处理完毕，便时辰不早，翠蓉伺候殷不问洗漱歇息，不过多时便自前院下来个老麼麼，提醒他们时辰到了。
头夜因为白冷二人出现，翠蓉也没睡好，打个哈欠起来，便忙着吩咐底下小奴打水准备，自己则进到殷不问卧房伺候他起身。
“公子没睡好罢？！”翠蓉看着殷不问面露倦容，一边替他收拾一边心疼道。
殷不问面容沉静，摇摇头。
不一会小奴叩门请道：“姑姑，伙房一早已经将热水备下，差人送来了。”
翠蓉还算满意，冲外命道：“抬进来罢！”她言毕，两个小厮由女婢引进来，殷不问和翠蓉避在卧房帐后，听到两个女婢轻声道“放这罢”，跟着便是两声闷钝响声。待人都退去将门带上，翠蓉掀开纱帐，道：“翠蓉先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此前已经有人将礼教顺序报给了他，此时殷不问做足了心里准备，淡淡点头，移步来到屏风后。然而，当他看到腾腾雾气之后的景象，终究还是步伐一顿。翠蓉见他动作有异，靠上来看了一眼，“扑哧”笑出声来，跟他解释道：“按礼制是要如此准备的，公子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殷不问略作犹豫的功夫，翠蓉已经替他褪下外袍搭在一旁，她抽回手为殷不问解亵衣的锦带，殷不问敏捷地向后微撤，避开翠蓉的手，道：“我自己来。”听到武功堪称天下第一的一教之主殷不问此时声线竟有些微颤，翠蓉掩口、眼露笑意道：“那奴婢出去先做安排，公子好了唤翠蓉便是。”
殷不问两手抓着两边衣襟，待四下真的没有人了，这才自己褪下亵衣，踏入满是花瓣香薰的澡盆中。
——
沐浴、更衣、梳头、成妆。翠蓉按部就班一样一样为殷不问安排妥当，最后那一抹朱砂纹落好，她撤身细细端详，觉得当初那个紫藤苑的殷不问，又回来了。
“公子”，头面都是金玉珠翠沉得很，翠蓉怕殷不问不习惯，扶他起来，道：“公子，这喜服上身，衬得很！”说着，她俯身替殷不问整理袖摆衣角，继续替东方启立形象：“虽说是江南进贡来正红的锦缎，并非甚么稀罕之物；可凑近了才能看出这祍襟都是金线绣的，啧，细看纹路都是飞龙盘云，少说也得个把月才得完工，想必万岁是早先便命人准备着了。”说完，她自锦盒中取出宽带，替殷不问束在腰间，继续道：“这御赐的八头凤的冠就更不必提，就连这扣带都是取一般大小的东珠做的！”
“江南”也好，“凤冠”亦罢，似乎都不似之前能够刺痛他了。殷不问扭身，华服拖尾展于足侧，抬眼望向铜镜中的自己，有些许陌生。
“翠蓉，你可真为你家主子着想。”毫无预兆地，他淡淡来了一句。
翠蓉手上一顿，便又继续为他束带，低声道：“日后公子便是翠蓉的主子。”
白夜先是睨过薛连棠，犹豫一番，才凑到殷不问耳侧，悄声将月华山庄中发现的秘密报给殷不问。薛连棠听不真切，只是从殷不问的淡然表情陡然转为错愕的变化中，大约猜出了事关重大。
待白夜语毕退回座位，殷不问先是静静衬度一阵，跟着，复又转头望向薛连棠。？！
薛连棠不解，想不出江湖上能有何事与自己相关。
看着一脸疑惑的薛连棠，殷不问缓缓将视线抽回，落在白夜和冷云山身上。冷云山被他看得心中发毛，偏头道：“别看我，我是不放心白大哥才跟着去的！”——言外之意是不愿多参与殷不问和东方启之事。殷不问闻言，自唇角溢出一抹笑意来，转而望向白夜，道：“倘若此事千真万确，只怕他针对玄阴教一事早有预谋；至于江南道谋反一事……”，他略微语顿，看了薛连棠一眼，继续道：“此事殷某不便过问，待殷某稍后书信一封，还请薛将军代为转呈。”
听话听音，薛连棠从他言语之间听出事关江山社稷，不敢怠慢，起身应道：“连棠这便去准备！”语毕，他便大步流星跨出门去，做进宫安排。
起身回到里屋，软榻小几上备着一套小巧四宝，殷不问也不要人伺候，自己磨了些墨，笔锋微蘸，在宣纸上落下八个字：
方懿异心祸起月华
将毛笔搁在架上后，殷不问提起小笺轻轻一吹，自袖口取出一只细小竹筒来，将那小笺卷好放入；最后，他随手自红烛内捻了些蜡油将其封上，递给白夜：
“去前院交与薛将军罢。”
白夜对他拒绝不得，便接了小竹筒，闪身而出。
看白夜走了，冷云山的两条腿不由自主便要跟着去，不及他行动便被殷不问自身后喊住：“冷少侠，你们究竟是如何知晓此事的，不妨跟殷某说说罢？！”
冷云山身形一顿，倒吸气的同时默默念叨：这殷不问也太过眼尖了些！！
“咳咳”，冷云山干咳着转过身，避开殷不问询问的目光，道：“在下只是跟着白大哥而已，公子若有兴趣，不妨待会等白大哥回来，让他讲与公子听？！”他这话多多少少带着分挖苦。
殷不问稍稍一愣，随即冲他淡然一笑：“有冷少侠你如此这般护着他，殷某便也算是放心了。”
这一句话，边说得冷云山颇为羞愧又不由觉得心中一暖。
转眼工夫，白夜送东西转回屋来，见殷不问和冷云山正在叙话，心中生出一丝尴尬来；略作犹豫之后，他在殷不问下首的空位落座，正好跟冷云山面对面。冷云山看到他，面上便露出惯常的耿直憨笑来；白夜不想当着殷不问的面被冷云山明目张胆地这么望着，便撇过头，干脆不做声，只等着殷不问发话。
殷不问不动声色将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神情温和了许多，跟白夜用商量的语气道：“既然已经知晓了月华山庄的底细，此次荫山一劫不会轻易度过；我担心青媛他们，你不若也追去瞧瞧？！”
事关玄阴教，殷不问的担忧亦是白夜的挂心之处，他会跟自己提起这话头，正如白夜所想。他点点头，应道：“属下正有此意。”殷不问和白夜二人互相知根知底，这种时候很多话都已经不言而喻无需再言，主意已定，不约而同都看向一旁闷不吭声的冷云山。
冷云山正全神贯注沉浸在白夜那一张玉面之中，被他二人一齐看过来，面上一热，站起身来慌忙掩饰：“看我做甚？”他吞下口唾沫，喃喃道：“反正我也没地方去，自然是白大哥去哪里，我便跟着一起”，说完，偷偷瞄了眼白夜。
跟着，殷不问浅笑着看向白夜，白夜在殷不问面前从未觉得如此尴尬，只想迅速逃离。他不自在地霍然起身，极速说了句“请自便”就朝外奔去。冷云山满怀期待的视线随着白夜的身形移到门口转为不明所以，抬起屁股欲跟出去，想到屋里还有个殷不问，便又不好意思地望向殷不问。
看着冷云山的手足无措，心中所想几乎一览无余，殷不问冲他点点头，道：“你们连日赶路，不若今晚在府里好好歇息一夜。殷某稍后亦会拖薛将军在官道沿途做些安排，冷公子和白夜不妨明日观礼后再走。”
冷云山急着去找白夜，“唰”地起身冲殷不问抱拳一礼便冲出门去。
看着冷云山的衣袂带出门口，殷不问长长舒口气。——总是担心白夜日后孤单，有冷云山陪着他，怕是最合适不过了。
待诸事处理完毕，便时辰不早，翠蓉伺候殷不问洗漱歇息，不过多时便自前院下来个老麼麼，提醒他们时辰到了。
头夜因为白冷二人出现，翠蓉也没睡好，打个哈欠起来，便忙着吩咐底下小奴打水准备，自己则进到殷不问卧房伺候他起身。
“公子没睡好罢？！”翠蓉看着殷不问面露倦容，一边替他收拾一边心疼道。
殷不问面容沉静，摇摇头。
不一会小奴叩门请道：“姑姑，伙房一早已经将热水备下，差人送来了。”
翠蓉还算满意，冲外命道：“抬进来罢！”她言毕，两个小厮由女婢引进来，殷不问和翠蓉避在卧房帐后，听到两个女婢轻声道“放这罢”，跟着便是两声闷钝响声。待人都退去将门带上，翠蓉掀开纱帐，道：“翠蓉先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此前已经有人将礼教顺序报给了他，此时殷不问做足了心里准备，淡淡点头，移步来到屏风后。然而，当他看到腾腾雾气之后的景象，终究还是步伐一顿。翠蓉见他动作有异，靠上来看了一眼，“扑哧”笑出声来，跟他解释道：“按礼制是要如此准备的，公子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殷不问略作犹豫的功夫，翠蓉已经替他褪下外袍搭在一旁，她抽回手为殷不问解亵衣的锦带，殷不问敏捷地向后微撤，避开翠蓉的手，道：“我自己来。”听到武功堪称天下第一的一教之主殷不问此时声线竟有些微颤，翠蓉掩口、眼露笑意道：“那奴婢出去先做安排，公子好了唤翠蓉便是。”
殷不问两手抓着两边衣襟，待四下真的没有人了，这才自己褪下亵衣，踏入满是花瓣香薰的澡盆中。
——
沐浴、更衣、梳头、成妆。翠蓉按部就班一样一样为殷不问安排妥当，最后那一抹朱砂纹落好，她撤身细细端详，觉得当初那个紫藤苑的殷不问，又回来了。
“公子”，头面都是金玉珠翠沉得很，翠蓉怕殷不问不习惯，扶他起来，道：“公子，这喜服上身，衬得很！”说着，她俯身替殷不问整理袖摆衣角，继续替东方启立形象：“虽说是江南进贡来正红的锦缎，并非甚么稀罕之物；可凑近了才能看出这祍襟都是金线绣的，啧，细看纹路都是飞龙盘云，少说也得个把月才得完工，想必万岁是早先便命人准备着了。”说完，她自锦盒中取出宽带，替殷不问束在腰间，继续道：“这御赐的八头凤的冠就更不必提，就连这扣带都是取一般大小的东珠做的！”
“江南”也好，“凤冠”亦罢，似乎都不似之前能够刺痛他了。殷不问扭身，华服拖尾展于足侧，抬眼望向铜镜中的自己，有些许陌生。
“翠蓉，你可真为你家主子着想。”毫无预兆地，他淡淡来了一句。
翠蓉手上一顿，便又继续为他束带，低声道：“日后公子便是翠蓉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