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十年一吻

那株花开并蒂的醉红颜已经只剩绿叶，东方胤转着圈来回看过几遍，众人便被那古姓老翁请出了天香苑。

往后的日子，东方胤天天往城南跑，想着软磨硬泡能够得一株醉红颜。自然，东方胤一个人带着小顺怕是连门都进不得，他深知这一点，于是一代大侠冷云山便被他天天抓包陪着一起去。

白夜只头两日跟着去，后来便直接都丢给冷云山。数日后，当冷云山又被东方胤一早拉着前往天香苑欲哭无泪望着白夜的时候，白夜只是坐在凉亭下自顾品茗。

“白夜，你就打算看着不管？！”冷云山站在他身侧，低声问。

谁知白夜微微侧身，先是拂袖掩口饮茶，而后淡然道：“难得胤儿喜欢，你去便是，何况那位冰心姑娘对你款待有加，自是比我这清心居要强些。”

白夜虽然说得淡然，可冷云山毕竟已是不复当年的愣头青呆瓜，凭他对白夜的了解，将其中的情绪听得一清二楚，当即便拖了石墩挨着白夜坐下。

“你可是怪我？”冷云山少有地收敛了笑容，问他。

白夜提壶为自己续上茶，看着腾腾上扬水气，悠悠道：“你乃是为了胤儿，何怪之有？！”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此时白夜的态度与语气，总是令冷云山感到一种距离感，不似此前那般亲切。――白夜当着柳依依的面提过，说拿他不当外人的。这眼下，又是怎的了？！

“云山若是有地方做地不好，白大哥你直言便是。”冷云山心里憋着无名火，语气也硬了起来，冲白夜发脾气道。

只他们二人的时候，冷云山已经很少称呼白夜为“白大哥”了，他更喜欢称呼白夜“你”或是直接叫他“白夜”。或许平日里叫着叫着，自然而言形成了习惯，此时他突地这样称呼，白夜亦是动作一顿。

“并无哪里不好”，白夜放下茶盏起身，袖摆却拨到茶盘，几个摞在一起的小茶盏纷纷打着转，眼看就要滚落在地，冷云山一只大手尽数捞了起来。将茶盏放好，冷云山随着他起身，追问道：“那你缘何生气？！”

白夜身子一滞，背对着冷云山，无奈淡笑：是呢，何以置气？！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跟冷云山置气，被对方问及，自是无言以对，便头也不回朝屋内走去。冷云山最受不了他这藏着憋着的性子，正欲上前和他讲个清楚，小顺踮踮跑到他跟前，请到：“冷公子，咱这便出发了罢，主子等急了。”

冷云山看到东方胤从马车小窗上露了个小脑袋正望着自己，又余光瞥到一眼白夜那袭白袍消失在花厅，一番权衡，冷云山跟着小顺上了马车。

东方胤的马车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柳依依不请自来，秦婆将她迎进去，白夜正在花厅坐着，远看像是在沉思。

“依依参见公子。”柳依依行过礼，退在一旁不敢多嘴。

过了会儿，白夜才反应慢似地看向她，问：“可是查出了什么？”

柳依依摇摇头，“并无。”

“照你这么说”，白夜心头隐隐不安，“这冰心姑娘果真没有问题？！”

柳依依作难：这世上的事情，哪里能有个绝对呢？事关重大，她更加不敢妄言。

虽说白夜身在清心居内，实则并没有对东方胤和冷云山的情况有丝毫松懈，每日都由柳依依座下白部的人与他详报。东方胤翻来覆去离不开那株醉红颜，倒是冷云山，陪同东方胤的这些时日里，与那冰心姑娘琴棋书画论道茶经不曾重样。起初白夜只是冷静听着回报，之后他便心生浮躁，想着冷云山回来能够与自己说说，却是一句话都不曾等来。至于那品茗时冷云山如何与冰心姑娘相谈甚欢；对弈时又如何眉目相交，白部座下太过敬业，皆一一报向白夜。

冷云山应该是跟在自己身旁的。――不知不觉间，有个人陪在他左右、总是毫无掩饰地将真心坦露给自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现如今，他这份习惯，正在被那个天香苑蚕食瓦解。

“明日，再不能让他们去了！”白夜拍案，冷冷言道。

柳依依不明个中因由，还道他是担心东方胤出事，点头附和，“公子说得是，还是少让少主外出为妙。”

就在白夜一番定夺之后，日近黄昏秦婆才将冷云山的马车迎回来。东方胤喜笑颜开，被他拉着跳下马车的冷云山亦是笑意浓浓。

“白叔叔！”东方胤跑跳着冲进花厅，寻找白夜的身影，“你看胤儿将什么带回来啦！”他转了一圈，寻找未果，转而一脸兴奋地问秦婆：“秦婆，白叔叔呢？”

秦婆看到东方胤回来了，一脸慈蔼，拉着东方胤道：“小公子，婆婆已经备好了热水，咱这便去沐浴罢！”说着，便拉着东方胤往他的厢房走去，东方胤觉得有些奇怪，但东西已经带回了清心居又跑不了，白夜没在又不想推掉秦婆盛情，便想着晚点再看也不迟，入了自己的房门。

这边，冷云山刚迈步入厅，便看到柳依依板着脸站在墙角，他咂砸嘴，道：“华灯初上，柳姑娘不在牡丹阁照顾生意，可是专程在此等着赶冷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