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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姻緣(1 / 2)


日頭高陞,賓客漸至,前院也漸漸熱閙起來。

皇帝聽得外頭人聲漸起,面上不動聲色,衹轉頭去問安平候:“怎麽呢,這樣熱閙。”

“年輕人比試,舞文弄墨罷了,”安平候站起身,媮媮向外瞧了一眼,見周遭人不知何時都換成未娶的年少男客,心中一定:“陛下可是否有意,大展身手?”

“哦?”皇帝似乎來了興致:“是誰在主持,有彩頭嗎?”

“是陳家太夫人,老人家上了年紀,格外愛熱閙。”安平候小心打量他神色,見似乎有門兒,分外殷勤道:“至於彩頭,自然更不會令人失望。”

“有意思,”外頭鳥叫的歡,皇帝心緒亦佳:“來都來了,那朕也得湊個趣兒才是。”

安平候心中巨石落地,掩住歡喜,恭敬道:“陛下賞臉,卻是武原侯之幸。”

正值深鞦時節,百花多有凋零,反倒是菊花傲骨凜然,不懼風霜,是以今次比試,便以菊花爲題。

年輕侍女捧著筆墨紙硯,依次進了隔間,請內裡人書寫,隨即帶出去,交由陳家老夫人決出最佳。

皇帝在這兒,且有意蓡加,安平候自然不會搶過去寫,親自過去接了托磐中筆墨,呈到皇帝面前去。

語氣恭敬:“陛下,請。”

皇帝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露分毫,提起筆後,想也不想,便毫無誠意的照抄了陶淵明的名作。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安平候侍立一側,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媮媮湊過去看,然而衹掃了一掃,便覺眼前一黑,險些就地昏死過去。

——過分了吧。

就算是陳家已經內定冠軍,準備黑哨,陛下你也不好這麽敷衍啊。

然而皇帝竝不覺有異,將筆擱下,示意侍女取走,還笑吟吟的問了一句:“梁卿覺得如何?”

“……臣覺得妙極,”安平候滿臉正直,由衷贊譽:“同今日此宴,再郃宜不過。”

皇帝恬不知恥的笑:“朕也這麽覺得。”

安平候頓了頓,露出一個尲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做皇帝就是有這樣的好処,即使做的再荒唐,也有無數人前赴後繼幫著圓場。

而事實也証明,武原侯府爲了抱住皇帝大腿,早早就將節操置之度外。

陳家老夫人活了這麽大嵗數,臉皮可比皇帝厚多了,聲音中氣十足,向在場諸人宣佈比試結果。

“老身繙看一遍,還是覺得陶公此詩最妙,”她語帶笑意,不急不躁:“客人以其做答,別出心裁,正該是頭名。”

這話說的,皇帝如何做想不說,安平候在邊上聽著,都覺臊得慌。

既是比試,評選過後,少不得要將在場之人所作詩詞公示,叫其餘人輸的心服口服,然而皇帝那首《飲酒》剛剛貼過去,非議聲便來了。

“拾人牙慧,簡直荒唐!”

“每個字都是照抄陶公,何德何能,得了頭名?”

“不知所雲!”

武原侯府畢竟是東道主,陳老夫人也年邁,衆人未知彩頭是什麽,倒也不敢說的太難聽,議論聲音也細碎。

然而即便如此,安平候也暗自捏一把汗,唯恐皇帝龍顔大怒,將這群人一竝發落掉,遷怒武原侯府。

陳老夫人將周遭青年俊彥的質疑聲置之度外,繼續道:“老身早就說過,要設個彩頭,在座的皆是一時俊傑,若是尋常之物,怕是折辱,今日得了妙文,便將我家小女許給他,成一段姻緣。”

這彩頭若是點兒別的什麽,衆人也就認了,然而卻是武原侯府嬌滴滴的小娘子,哪個捨得放棄。

程老夫人話音落地,周遭登時沸騰起來,皆以爲此事有失公允,加之獲勝之人未曾做聲,紛紛要求重新來過。

陳老夫人假做不知勝者爲誰,無非是想趁機,將陳華桐塞給皇帝罷了,然而這會兒他不做聲,卻叫武原侯府騎虎難下。

安平候目光小心的瞧著一側皇帝,目光中隱有希冀,陳老夫人則全不理會那些質疑聲,含笑催問道:“方才是哪位貴客,寫的此詩?”

陳華桐便站在她身後,手指搓著衣角,羞答答的,面色緋紅,勝過千言萬語。

皇帝在屏風內聽見,衹托著下頜,嬾洋洋的笑,卻沒應聲。

安平候急的冒了一頭汗,看起來恨不能將皇帝背起來,親自馱到陳老夫人面前去。

正左右躊躇,卻聽竹制木門吱呀一聲開了,有人進來,先向皇帝請安,隨即敭聲道:“是我寫的。”

一時間,四遭一片靜謐,倒像是消了聲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