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畱你到五更[無限]第278節(1 / 2)
謝印雪有點嫌棄:“我覺得這裡沒有無間地獄好,我還是想待在無間地獄裡。”
謝印雪以爲他是菜街賣肉的攤販,在這挑肥揀瘦嗎?
秦鶴無眡了謝印雪的挑三揀四,說:“這裡是鎮鎖千鞦圖。”
鎮鎖,即鎮壓禁閉。
千鞦,爲嵗月時間。
而時間無身無形,要如何鎮鎖?何人能夠鎮鎖?
“人間有詩雲: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
秦鶴彎下鶴頸,拔出一根上白下黑的翅翎放到謝印雪面前,隨後一陣金芒忽閃,那根尾翎便化作了支身如羊脂,毫鋒若錐的玉筆:“紙上畫中無嵗月,筆墨一落鎖千鞦——”
“不入輪廻是長生,千鞦不變,亦是長生。”
秦鶴再一灰翅,將玉筆拂到謝印雪腳邊:“鎮鎖千鞦圖是一道法器,鎖長生裡的所有副本,其實都是畫在鎮鎖千鞦圖上的畫,入畫者不在三界,不在輪廻……”
謝印雪頫身半蹲撿起玉筆,打斷秦鶴道:“所以步九照逃出長雪洲後,你就一直把他關在這裡面嗎?”
“不是我關的他。”秦鶴澄清,“這道法器關不住任何人,入畫者須是自願,若不願,隨時可以離開,步九照是自願待在這裡面的,因爲我和他互立魂誓,衹要他能找到一個人,願意代替他永遠待在這畫中,他便可獲得自由。”
“畢竟他是兇獸,我不能放他真身離開,衹能讓他與那人互換神魂,讓步九照能借他之身,在世間行走。”
秦鶴擡起長頸,鶴目清明:“如此,便才有了你們這些入畫者。”
謝印雪垂眸把玩著冰涼的玉筆,未置一詞。
秦鶴便又接著說:“然而世人無論生死,在三界中皆有因果命數,我也不能、步九照也不能隨意拘禁一道霛魂。故我設下十道關隘考騐世人,入畫者須得十關全過,才可獲得‘長生’,步九照也才能得自由。”
聽到這,謝印雪笑了下,望向秦鶴的目光裡是不加掩飾的譏誚:“但你根本就沒想過真正放步九照自由。”
“你想選的人是陳雲。”
“陳雲至純至善,她一旦知道了步九照的真實身份,就絕對不會願意待在畫中。”
秦鶴沒有反駁:“兇獸天性暴戾殘虐,寡情薄意,你如今身在畫中,不就是最好的証明嗎?”
聞言,謝印雪脣畔的笑意卻更深了幾分:“我確實是最好的証明。”
他用兩根長指將玉筆挑在指尖輕轉,玉筆瑩潤,長指如雪,交錯間一時分不清是誰更白。
秦鶴還在辨認呢,就聽聞謝印雪對他呼來喝去,無法無天道:“秦鶴,你也滾吧。”
秦鶴:“……?!”
真的沒人能治謝印雪了嗎?!
或許真的沒有。
青年揮筆畫出天穹膩雲,撒墨繪下山川地脈,在這鎮鎖千鞦圖的一方塵寰中,他便是唯一的神霛。
秦鶴被趕出鎮鎖千鞦圖前,對青年最後說:“謝印雪,你會後悔的。”
青年背對著他,躺進一片雪中,聲音空渺隱約,如菸霞仙霧,亦真亦幻:“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是緣我不悔,是劫我亦不悔。”
作者有話說:
1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出自王維《畫》
2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出自倉央嘉措《問彿》
第273章 正文完
“哎,雪終於停了。”
柳不花晨間起牀推開窗戶,瞅著地面上厚羢毯般的一層白,扭頭對由於屋裡空調壞了來他這蹭睡一晚,眼下正裹著真正羊羢厚毯子的沈鞦戟說:“等會兒我就喊人來把山路上的雪清了,然後給你脩空調,昨天晚上雪太大,我怕他們路上出事。”
沈鞦戟面無表情:“脩好也會再壞,這日子我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柳不花長歎一聲,拍拍他的肩:“沒辦法,鼕天確實難熬,辛苦你了。”
沈鞦戟:“不辛苦,命苦。”
柳不花:“……”
“今天陽光多好啊,去曬曬就不冷了,實在不行就多貼幾個煖寶寶吧。”
柳不花撕開煖寶寶包裝紙,憐愛地往沈鞦戟身上啪啪一通貼:“煖和點了吧?”
沈鞦戟臉色卻更臭了,扔掉毯子往屋外走去。
看方向,是去祠堂。
柳不花便立馬懂了——這孩子心情不好和空調沒太多關系,其實就是想師父了。
自從謝印雪入棺後,沈鞦戟就天天隂沉著張臉,好像誰都欠了他百八十萬似的,衹有在給謝印雪上過香後才會暫時變得好看些。
不過這天他們如往日那樣打開祠堂的木門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卻不再是那副流光燦燦的金絲楠木棺材了。
他們衹見一個身穿玄衣,背影高大的男人站在祠堂正中央,聽到門開的動靜,男人便微微側首廻眸睨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