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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局(2)(2 / 2)

  他的身后,披麻戴孝的姑娘神色冷漠。

  小簟抽出之际,老者的身躯也失去了最后支撑,轰然向前倒去。他嘴唇半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再没能说出口。

  厉重月将沾满污血的小簟收回剑鞘,隔着金光与阮重笙对视,张嘴一句:“师兄。”

  蓬莱小师妹,傲骨铮铮,名门之后。

  从不折损蓬莱风骨。

  阮重笙冲她勾了勾嘴角,这一刻,师兄妹两人遥遥对望,一字未出,却更胜万语千言。

  他站在金光最盛处边缘,伸手向前,五指立刻划破数百道血痕。他张着嘴,茫然地看着里面,眼神涣散无光。

  天云歌在厉重月的搀扶下同样靠了过来。他如今已无灵气护体,虚弱的躯体每靠近一步都是剜心之痛,但他恍然未觉,只是死死盯着里面已经模糊不清的一道人影,临到近处,忽然倒在地上。

  “……他会活着回来的,对吗?”

  骗了一辈子人的人,此时坐在地上,欺骗着自己。

  “我都把黍离解决了……”

  天云歌

  阮重笙却已经没有余力再看他一眼。他将两只手都伸进去划出了千百道血口,不断外渗的血伴随刺骨的痛,能让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他们活不成了。”莳姬幽幽道。

  他忽然转头,瞬息便到了莳姬身边。就算狼狈至此,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阮重笙端详了片刻,轻轻笑了。

  “你想逼我杀你吗?”他笑得越来越明显,“可我怎么会杀你呢,母亲。”

  莳姬反而笑不出来了,她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儿子,慢慢蹙起眉头。

  “……你觉得我那个父亲,传说中的青衣君,就只是个薄情寡义,辜负真心的混账,是吗?”

  阮重笙俯在她耳畔,笑着说:“可如果我说,你知道的其实只是片面呢?”

  “在你眼里,我那位本事通天的父亲,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郎君,可如果我说,不是呢?”

  阮重笙将自己从蓬莱、从阮家、从裴回铮邀明月等一干人处拼凑来的真相讲给她听:“……当年他确实狠,但这个狠,没用在你身上。他为了保住你,不惜瞒过九荒,半求半逼着蓬莱和阮氏临战前赴往崖因宫,与易见难做了个交易。”

  “他那样厉害的人,明明很早就知道身边那个女人的身份,但他什么都不说,他从来不在乎他爱的那个人是正是邪,是善是恶。他甚至曾经对我师父说,只要是你,其余什么都不要紧,他总归有法子保住你。”

  “你以为当年你怎么活下来的?”阮重笙在她放大的瞳孔里,加重了字音:“因为他。因为是他亲自给的你那一剑。”

  “……你怀上我的时候,他本已经打算带着你归隐,可你自己作死啊,你让九荒察觉到了你的存在,把你、把他都逼入了绝境。你从来不知道那几个月他是怎么斡旋的,你只知道他把你带到了人间金陵,安排在城郊一个木屋,告诉你,不许跟任何人往来。”

  “……后来你因为种种原因与他决裂,私自回了云天都,被我那好舅舅的颠倒黑白逼得动了胎气,然后……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

  阮重笙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终半跪在他母亲身边,声音悠远,带着决绝的痛快:“以你的角度看,他确实有负于你。但那已经是他拼上身家性命,为你、为我求来的最好的结局。代价是他自己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青衣君阮天纵,其实不是传说的那样。他也曾少年意气,也曾鲜衣怒马,也曾月下邀美人,也曾花间揽红袖。

  他也曾冲动,也曾狷狂,逞一腔意气,共知己酣畅。

  他也曾执拗,也曾痴心,为一个女人,毁一生清明。

  莳姬总恨着那位阮郎薄情,却不知这份薄情里,又藏着怎样蓄谋已久的深情厚谊。

  裴回铮早就告诉过他当年的一些真相。阮天纵这个人,一言不发地为他的妻儿都谋划好了一条退路,却一个人什么都不说,坦然赴死证道。

  在他魂魄飘散的二十余年后,他用命护住的妻儿,才知道了当年的内情。

  纠纠缠缠下来,无边风月无边几分心酸,也意有所至,而爱有所亡。

  莳姬怔怔地听着,不自觉眼角落下两行泪来。

  她好像只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只是再未醒来。

  前尘往事,情、何、以、堪!

  “……你回头。”

  她最后说了句话:“黍离……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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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君的线其实埋的很早了

  那样活在传说里,死后二十年仍旧让有那么深的“情分”留于九荒和人间,他这个人,当然绝不可能是莳姬眼里的那样。

  笙笙的父母,真要概括……就是文里的那句话吧

  ——“意有所至,而爱有所亡”。

  下一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