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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1 / 2)





  贺兰筠点点头,他前几位哥哥都是大虞朝皇帝器重的儿子,所以口吃体弱的他被送来做质子。

  “真好,我也想有亲哥哥。”她身边从来不缺各种堂兄表哥,但没有一个能教她念书、在她玩累的时候背她回家的亲哥哥。

  贺兰筠微笑,眼中带着三分苦涩,帝王家的兄弟亲情,能有多牢固?

  两人漫无目的地闲谈,通常是京仪絮絮叨叨,贺兰筠只点头摇头,偶尔极缓慢地发出两三个音节。他会说话,只是说得很慢而已。

  怀中的小狗突然跳下地,扑腾着往前跑去。“哎!”京仪小小地惊呼一声,上前去追。

  她蹲在地上抱起小狗时,眼前出现一片黑金云纹的衣角,不是贺兰筠,他不会穿这样飒气的衣服。她额角一跳,察觉到此人是谁。

  下一秒她果然被眼前这人抱入怀中,对上季明决的眼睛,她微微皱眉道:“放我下来。”

  季明决在看到她和那个别国质子坐在一起时,心中升起猛烈的恐慌感,现下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她躲起来不见任何人,却愿意把自己的伤口展现给外人看!他这几天错过了什么!

  他凤眸微压,幽远深沉的眸子阴冷对上坐在廊下的那人。贺兰筠此时一改在京仪面前的纯良无害,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

  季明决看到他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幅度,心中气极,但此时不必与他计较,正要转身离去,左手虎口却被怀中人狠狠咬了一口,他吃痛,手上一送,京仪便愤怒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她并没有搭理面色黑沉沉的季明决,只对他身后的福子骂道:“放肆!”

  福子连忙一脸苦涩地跪下,她知道长公主去了辰殿,但殿下迟迟未归,又有季公子穷追不舍,她只能把人带过来了呀。

  见她转身往着贺兰筠走去,季明决再也忍受不住,将人打横抱起死命禁锢在怀中,快步走出辰殿。京仪泄愤地咬上他的虎口,口鼻中渐渐有咸腥渗出,他却仍是不为所动。

  和心中的狂怒比起来,手上的这点小伤算什么。他决不能容忍自己的小莬丝草身边,出现第二个刘信陵。

  京仪不愿意做疯子,突然失掉了所有挣扎的力气,只平静道:“放开我。”

  他察觉到怀中人不在挣扎,却对上她一双没有光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潋滟华光,“京仪……”心底没由来地升起些许恐慌,手上一送,将她放了下来。她会没事的,上辈子她不也熬过来了吗,上辈子她经历了这么多,仍然是大齐最不可一世的长公主……

  深秋时节乍起寒风,长公主只默默裹紧了深绿披风。他看清披风下的人隐隐发抖,终究是伸手将她揽进怀中,“董贵妃很担心你,三殿下也在找姐姐……”

  左肩处渐渐有冰凉水渍渗入,季明决轻抚她的长发,轻声安慰道:“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处理好不好?”

  本来还伏在他肩头闷声抽泣的人却瞬间抬头,“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娘亲是被人害的,对不对?”红着眼睛的小姑娘退开一步,雪腮上还挂着泪,却一字一顿地冷声道。

  早该知道她本就敏锐至此,季明决只道:“你太小了,让我替你打理。”同时伸手过来,想替她将脸上的泪擦干净。

  “可是我娘亲已经小产了!她身子败了!”她手中紧紧攥着披风的一角,猛地嘶吼出来,连声音都带着微微颤抖。

  季明决身上暴涨起怒气,眸色黑沉,“你怪我?”他若能救下她的娘亲,可是谁会怜悯他娘亲?

  京仪为他眼中的怒气一骇,惊得后退两步,恢复了些许冷静理智道:“我……我没有怪你。”她只是,很难过而已,她只是以为季明决对她,终究和别人不一样而已。

  夕阳中少女匆匆远去,身形消瘦单薄,季明决迎着胭脂色的晚霞,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又是不欢而散。

  京仪回到钟粹宫中,寝殿中有外婆和婶婶们陪着娘亲,她也就不再去添乱,径直回了偏殿。

  小几上随意放着一只信封,封皮上的字迹分外眼熟,她皱眉拆开,信中是一首诗,由几句前人古诗拼凑而成,不知所云。

  她抿唇一览而尽,正要将纸张随意掷下,却发现其中似有蹊跷。几息时间后,“防备外人”几个字跃然纸上。

  原来季明决早在一月前就提醒过她。

  ☆、第 22 章

  今早起来,才发现今冬第一场雪已经扑扑簌簌地落下。京仪站在窗前,伸出手去,针尖大小的雪粒落在她白玉一般的手心,被衬得灰扑扑,不到一息时间就化作一小滴水。

  阿颜怕她着凉,替她披上大红对襟羽缎斗篷,轻声劝道:“殿下,天冷当心受寒,您快把手收回来吧。”

  她回过神来,紧了紧斗篷,道:“去瞧瞧母妃。”

  与此同时,刘信陵正匆匆递牌子进入宫门。他一月前便得到姨母董贵妃小产的消息,只是碍于和安南的和谈正在白热化阶段,难以脱身。待和谈终于告一段落,安南国出使大齐的使团也已上路后,他便骑马率先赶回京城,一路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只为早些赶到姨母和京仪身边。

  他快速步入钟粹宫中,怕自己一身寒气冲撞了病弱的姨母,在外间先暖过手,褪下披风才进了暖阁中。

  琅琅的读书声传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刘信陵本来紧绷着的嘴角也稍稍柔和下来,他听出来了,是京仪和时瑜在念书。

  果然,姐弟俩正坐在梨花炕的一边,两人捧着一本书给董贵妃念诗。脚下景泰蓝瓷盆中冰丝碳红扑扑地燃着,小宫女扔了两个小金桔和栗子在炭盆中,燃得毕毕剥剥,爆出些许醇厚的暖香来,熏得整个内间都暖意融融。

  京仪最宠爱的小铃铛被董贵妃抱在怀中,一边用手梳理着它的毛发,一边含笑听着两个孩子念书。董贵妃偶尔为他俩的小斗气溢出笑声来,伴着哈巴狗颈下清脆作响的铃铛,连在一旁侍奉的小宫女都低头面带微笑。

  刘信陵悬着的一颗心慢慢回归原地,一路上搜肠刮肚想出来的安慰的话,此时都不必说了。

  时瑜注意到数月未见的表哥回来了,高兴得扔掉手中的书,从炕上爬下来扑到他怀中,喜得见牙不见眼道:“表哥你终于回来了!你走了这么久,都不给我们写信!”九岁的小殿下在人前天资聪颖进退有度,在他喜欢崇拜的表哥面前,小孩心性尽显。

  刘信陵笑呵呵地把表弟抱起来塞回炕上,才单膝跪下道:“信陵给贵妃娘娘请安,侄子不孝,没能早日回来陪着姨母和弟弟妹妹们。”

  董贵妃坐正了些,笑道:“都是自家人,讲究这些礼数做什么?知道你孝顺,怕是一回京连你娘都没见着,就来了姨母这里是吧?”

  夏嬷嬷连忙将他扶起来,刘信陵在宫女搬来的绣墩上坐下,笑道:“我娘待会儿去看也不迟,先来看看姨母要紧,顺道看看公主和殿下。”

  京仪故意嗔道:“大半年不见,表哥都和我生疏了,还是来看母妃,才得顺道看我一眼呢!”

  她小小地撒个娇,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刘信陵无奈道:“天地良心,我在外面最牵挂的可就是殿下了。”一边说着,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上,“西南地界没什么名贵的东西,新奇玩意儿倒不少,给两位殿下带了些。”董贵妃还在笑他多礼,时瑜就已经爬过去拆了起来,一时间笑声不断,阖宫上下都为主子们久违的开怀而松了一口气。

  见董贵妃面有倦色,几人纷纷退下,刘信陵便随着京仪到了偏殿。

  落日西沉,偏殿中尚未着灯,暗黄的内室中寂寂无人。京仪站在窗边,踟蹰良久,才道:“表哥,我可以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