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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屋子太小,城阳牧秋的视线无处安放,从卷到身前的大尾巴,下滑到两条笔直白嫩的腿,再到踩在地面的赤脚。

  “快变回去。”城阳牧秋下意识捏紧了墨玉扳指。

  他的意思是把衣服变回去,银绒却误会了,“哦”一声,就变回了小狐狸。

  小狐狸抖抖毛,自觉地蹿到离城阳牧秋最远的位置,那里铺着个破旧的碎花软垫,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捡回来的,银绒卷着尾巴躺在上边,像只犯了错正在挨罚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愈发让城阳牧秋觉得自己这一腔怒火发得莫名其妙,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似的。

  于是他阖上眼睛,不再对银绒发脾气,专心致志跟自己生闷气。

  没过一会儿,却感到床榻一震,紧接着便是毛毛蹭到手心的柔软触感。

  城阳牧秋睁开眼睛,就见银绒摇着尾巴,还拿湿漉漉的鼻子去拱他。

  这是在讨好自己吗?小狐狸感觉出自己心情不好,所以专程来哄自己的?

  城阳牧秋心情稍缓,伸手摸了把银绒毛绒绒的小脑袋。

  就见银绒拿爪爪拨了拨油纸包,咧开嘴吐着舌头,像人在笑一样,有声地喘气,一双琥珀珠子似的眼睛眼巴巴望着他。

  ……原来不是讨好自己,是讨食的。

  “吃吧。”城阳牧秋干巴巴地说。

  就见银绒乖乖叼着烧鸡拖到角落的软垫旁,背对着自己吃,他吃得很认真,完全挡住了油纸包,只看得到一个圆滚滚毛绒绒的背影。

  “……算了。”城阳牧秋想。

  深究起来,也许是自己小人之心,退一万步,其实就算银绒真在做皮肉生意,也并不关自己的事,他有什么立场?又有什么理由去干预呢?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介意这个?

  城阳牧秋总觉得自己本来应该是个冷淡莫然的人,可实际上,他养伤卧床的这些日子,心思极其敏感,好像太多经年封存的情绪突然被激活,各种陌生而遥远的感情争先恐后地鲜活起来,让他变得感性又多疑,还相当容易“上火”……

  而这些满到快要溢出的情感,无处发泄,身边只有个口口声声要对他“图谋不轨”的漂亮狐狸精。

  银绒吃饱了,舔舔嘴巴,便百无聊赖地跳上箱奁,小心翼翼地把那布偶娃娃叼下来,咬住娃娃的圆身子,甩头摇晃,边摇边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相当愉悦。

  却不够尽兴,因为没摇一会儿,娃娃的头就掉了下来,里边的棉絮露出一大团。

  银绒动了动耳朵,抬起左前的爪爪拨弄,试图把那棉絮塞回去,可爪爪上锋锐的尖钩,反而把更多的棉絮钩了出来。

  银绒炸了毛,弓腰耸肩,对那布偶发出威胁的低吼,连尾巴也绷直了。

  ……就好像在威胁那娃娃,不准再坏掉。

  城阳牧秋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把那一腔情感浇筑到这么个憨毛团儿身上,好像也有点傻。

  “……你变回人再弄吧。”

  银绒耳朵一动,转过头,歪了歪小脑袋:“嘤嘤嘤?”

  ——真的可以吗?

  城阳牧秋:“再用爪子,布偶都被勾烂了。”他甚至怀疑这个布娃娃的头就是这样断掉的。

  银绒舔舔鼻子,下一刻,小毛团儿消失不见,原地化作一个穿红裘的狐耳少年,依旧穿得松松垮垮,露出半边肩膀,和锁骨之上的黑色“狗铃铛”。

  银绒似乎还想舔舔鼻子,可舌头只够到嘴唇,他动了动狐耳,把布偶抱起来仔细端详,银绒看布偶,城阳牧秋在看银绒,只见少年唇瓣红润明亮,琥珀色的大眼睛湿软。

  城阳牧秋又是一阵燥意,生硬地说:“都坏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扔?”

  银绒便很宝贝地把娃娃抱起来:“这是我最喜欢的娃娃,咬起来特别舒服!它身上全是我的味道,再也没有别的布偶能代替它了。”

  城阳牧秋打断他:“是不是你买不起新的?”

  银绒:“……………………”

  银绒:“……你一定要拆穿吗?”

  城阳牧秋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静,尽量不显得阴阳怪气:“你去红袖楼,不就有灵石了?”

  银绒不假思索道:“不行,那是给你治病的钱,要存着买清灵丹和赤犀草。”

  城阳牧秋一时语塞。

  他怎么忘了,小狐狸去那种地方赚钱,其实是为了自己。

  见银绒捣鼓半晌,也没把棉絮塞清楚,反而听到一道轻微的布帛碎裂声,好像坏得更厉害了。

  城阳牧秋:“拿过来给我看看。”

  难得城阳牧秋主动跟他说话,银绒自然不放过这个套近乎的机会,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布偶,嘴里不断叮嘱:“看可以,但要小心点啊。”

  “这娃娃头快掉了,只连着一半的布,千万别碰她的头——住手啊!!”

  原来银绒话音未落,城阳牧秋已经一把将娃娃的头掰开,棉絮完全露了出来!

  “臭修士,本妖跟你拼了啊啊啊!!”银绒扑上去就咬人,城阳牧秋皱了皱眉:“你为了个娃娃,连炉鼎都不要了?”

  “……!”对哦。

  银绒醒悟过来,连忙松了口,才发现城阳牧秋的手被自己咬出了两点牙印儿,其中一处还有点渗血。

  城阳牧秋好像天生不在意疼,完全没理会自己的伤,只端详手上的布偶娃娃,语气竟有点不易察觉的酸:“就这么在意它?什么人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