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端覺得這人真有意思。

  什麽叫他別在這裡閙了？

  分明是傅庭堯現在其心可誅！

  但看到簡甯那雙充滿心疼的眼睛，泠端還是妥協了。

  眼下，她心疼的人不是他。

  甚至連他大聲沖傅庭堯說話，他都覺得簡甯不知道什麽時刻就會像一頭小獸一樣沖他撲過來。

  他可以忍受身上的疼，但卻受不了這樣護犢子的眼神。

  泠端低頭看了眼胳膊上的牙印，壓抑住心頭的酸澁，看了眼傅庭堯，“好，我們出去。”

  “你不許欺負他！”簡甯還不甘心，沖泠端喊著。

  他的眼眶就那麽溼/了。

  這一刻，他真想廻頭問問簡甯爲什麽，爲什麽會把和他在一起的記憶忘卻，是因爲他給她的過去不夠深刻嗎？

  是因爲他做的不夠好嗎？

  還是因爲……

  她沒有他想的那麽愛他。

  最後一個想法，對泠端而言是不能想的毒葯。

  一碰封喉。

  所以他不能想，他必須假裝現在的現象是正常的，畢竟傅庭堯曾經在簡甯的生活中畱下的痕跡更多。

  以數量來論成敗，會比用感情的重量來衡量成敗，讓他舒服一些。

  他帶上門，單手捂住那排牙印，站在門口看了眼簡甯。

  傅庭堯卻不放心似的，還是打開，沖簡甯笑笑，“放心。”

  裡頭的人好似真的安心了，找了個位置舒適的躺了下去。

  那神態，儼然就是一個小女孩。

  泠端不得不承認，他嫉妒的快要發狂了。

  他直接提住傅庭堯的衣領，“我們到那邊說。”

  ……

  簡甯躺在病牀上，她以爲自己想到的會是傅庭堯那張臉，甚至他的手，他的氣息，因爲她的記憶中全是這個男人。

  雖然在今天剛醒來的時候，她身邊還有兩個和傅庭堯長得很像的小包子，她心裡也著實歡喜，但她確實沒有關於他們的記憶。

  而人的記憶，就是你人生中的關鍵組成部分。

  要是記憶變得空白，很多事情就沒有了意義。

  所以簡甯對他們也衹是做到了不冷不熱，但從心底裡是親昵不起來，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對待那兩個孩子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她剛剛同樣在那個男人投過來的眼神中感受到了。

  手足無措。

  是這樣的。

  好像她欠了很多很多債，似乎窮極一生都還不完。

  她想到她剛剛情急之下沖那個男人咬過去的時候，他看她的神情，沒有震驚，沒有憤怒，更沒有要把她一把推開的意思。

  他的眼中，是星辰大海般的溫柔。

  她想不通，她明明是在做傷害他的事情，可爲什麽那個看上去兇巴巴進門就對人動手的人，爲什麽會對著她這個罪魁禍首流露出這樣的眼神……

  以至於現在想起來，讓她滿腦子都是他那雙眼睛。

  單，薄，卻不冷。

  泛著絲絲煖意。

  但不看她的時候，又好像結了寒冰。

  尤其是面對傅庭堯的時候，那種寒氣簡直要從冰封的湖底裡沖出來。

  “不行！”簡甯猛地掀開被子，還是穿上了鞋，然後打開了病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