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很久没这种感觉了。

  这种久违的，可以随时要了他性命的感觉。

  肖萧看他脸上的青紫色有点不正常，忍不住有些犹豫，“先生……”

  要不然明天再继续？

  傅庭尧明白他意思，但他已经停不下来了，迫切地想知道更多的真相，“还有简宁母亲的死。”

  傅庭尧说的咬牙切齿，“也和陆浅浅有关？所以她当时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对吗？”

  亏他居然还以为简宁想要逃避做手术才和他对峙，和他僵持。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来着？

  人死了就是死了，救活的人才重要。

  可如果那个人死的不明不白，如果是他的母亲，他又该如何自处？

  可简宁就是在那样的状态下，在他这个丈夫的催促下，进了可能夺走她和孩子性命的手术台……

  他真不是个东西！

  他是禽 兽！

  傅庭尧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但他的手这会儿已经出现了麻 痹症状，有点动不了了。

  这种情况，在他八岁以前一直都是噩梦。

  他很明白这种身体状况意味着什么。

  但他完全没有想要呼救的欲 望。

  他现在这点痛苦，和当时的简宁比起来……

  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傅庭尧佯装没事一样，继续坐着，眼神却越来越凌厉，“加快速度，继续汇报。”

  他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肖萧只看出了他有点不对劲，但傅庭尧伪装的太好，又这么多年没发过病，和那颗移植心脏适应的很好。

  所以他只当他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有些许不适。

  并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咳咳。”肖萧轻咳两声，“您可以把手里的资料往下翻一页。”

  他要讲陆浅浅车祸的事情了。

  这也是简宁和傅庭尧之间爆发最大矛盾的起源。

  因为文件上把来龙去脉，甚至所有的证据都列的清清楚楚，而且傅庭尧现在对陆浅浅的信任也已经崩塌，所以肖萧不需要说的太详细。

  只是简单说了说，最重要的还是傅庭尧自己看。

  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对。

  “你过来。”他已经站不起来了，那种麻 痹从手慢慢蔓延到了脚底，傅庭尧对着肖萧艰难地抬了下下巴，但他掩饰身体不适掩饰的很好，“看这里。”

  他指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纸，“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简宁当时没对陆浅浅做任何手脚，更没有要害她的心思，都是真的？

  肖萧点点头。

  窗外的风又刮了起来。

  疯狂地拍打着窗户，发出呼啸的声音。

  雷电也仿佛约好了一样，再次时不时照亮天空，落在傅庭尧脸上，骤然放大的白光更显得他脸色青紫。

  “先生！”肖萧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抬头道。

  “没事。”傅庭尧的手这会儿连动都动不了了，只能缓慢的张口讲话。

  所有的文件资料他已经全都看过了。

  所有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这上面已经写的很清楚了。

  他没有什么再有的地方。

  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为什么他会知道的这么晚？

  为什么单单就凭着救命恩人的光环，无条件信任陆浅浅这么久？

  还信了她那么多鬼话！

  再多的理由都不能成为他伤害简宁的借口！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他好像没有弥补的机会，也没有弥补的动力了……

  就连生命的最基本机能都在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