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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2 / 2)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毕竟穿越过来的人,都很忌讳提及过去的事。他也许只是听说过。

  我继续坐在地上屏气练字,浑然忘了他投向我的目光,由最初的冷漠变成淡淡的疑惑,隔了片刻,连礼握住我执笔的手,不顾我的挣脱,硬生生写下几个字。他在我耳边,压低声音道:“这是我来时的家乡。你呢,你来自哪里?”

  我听后猛地抬头,正好击中他的下颚,他皱眉捂着,嘴角溢出了血:“你……”

  “我……”不是故意的。

  窗外一阵寒风袭来,江面上的白雾更浓了,连同屋子里也腾起清濛濛的景象,我看着连礼自行离开的背影,再缓缓回过头来向我道了句:“今日夫人还未洗澡呢……”

  好家伙,我又不是澡堂专职,凭什么洗澡这事,非得经由我手!

  说是这么说,没过几时,我便出现在顾娘子的浴桶前。

  也不用奴仆多劝说,径直走向顾娘子,将她打横抱进水里,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身子便陷了进去,水面浮现一片黑色绒毛。这黑毛不但泛着油光,还在水中漂浮不沉。

  我恍然,连礼迟迟不肯让顾娘子入土,想必她生气了,要化成黑僵给他好看。

  顾娘子在水里躺了快小半个时辰,连礼突然出现在我背后,一指水面上的黑毛:“这就是你洗的成果?”

  避开他喷溅到我颈间的气息,我转过头看着连礼,微微笑问:“连公子还不清楚吗?再多的深情隔着生死,都成了残念。”

  我大概最近频频惹怒他,被他拽着头发按进桶里,我用力捂住口鼻,如果这浸透黑毛的洗澡水被我咽了进去,只怕吐几天的饭都吐不够的。我没在他手底下挣扎,突然腿弯被人重重踢了一下,不由痛哼一声,眼睁睁地见着那些黑毛,往鼻腔里灌进去。我被踢得七荤八素,压抑许久的脾气瞬息爆发,也不管是否会得罪连礼,反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他连同自己,一起带进浴桶里。

  连礼吃了满口的黑毛,眼睛睁得如同恶鬼,抓着我的一截衣袖,使劲一撕。

  只听撕拉的裂锦声霎时间响起,我也清晰地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没想到这把年纪,还要跟人在浴桶里肉搏,我捋起袖子,脸上就差写着“你等着受死吧”一行字。

  连礼咕咚一声没进水里,我当即跳起来往他身上扑:“小狼崽子,叫你装神弄鬼,叫你吓唬姑奶奶!”

  我不知道锤他多少拳,总之这些天憋屈的闷气,通通发泄了出来。

  而后将满脸是血的连礼,从水里捞了起来:“对不住啊,我方才吃酒吃多了,你信吗?”

  连礼从嘴里吐出一撮黑毛,不复平静的道:“给我滚!”

  他现在这个模样是狼狈了些,衣服湿了些,好在全须全尾的,幸好我没做好杀他的准备,姑且算是毫无损失吧。叫嚷什么。

  我见他喊了两嗓子便冷起脸来,只好依从他的意思爬出浴桶:“天干气躁,我还是去你屋里练字吧。”

  等我回到连礼的屋子,察看床榻下的密道没有打开过的痕迹,方才把一直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只是我这一身沾上黑毛的脏衣服,穿在身上想想都感到恶心,只好脱了下去,顺势从连礼的衣柜,拿了件衣服先穿上。

  别看连礼那么瘦,衣服套在我身上,却还是肥肥大大的。

  我继续沉住气的练字。只要白端没主动现身,我便学做皇帝老儿前的神荼郁垒,将这里死死地守住。

  忽听几步沉重的脚步声,这回我都懒得抬头看:“你不陪顾娘子鸳鸯戏水,怎么又跑回来了啊?”

  “这是我的屋。”连礼几乎咬牙切齿道。

  他一推房门,便撞见我穿着肥肥大大的衣服,趴在地上咬笔练字,目光倏尔一凝,看得我生出几分胆寒:“你要报复?”

  咣当一声,我被他掼在床上,冷硬的床板咯得我腰疼,也不知道他一介读书人,是怎么习惯睡这种硬实的床板的。他就这么将我按在身下,双臂支撑在我耳边两侧,居高临下的看我:“你不会害怕吗?”

  按理说我应该铆足劲儿大喊,可我没有。我只是偏过头,不想正视他直勾勾的眼:“如果被刀砍在身上,也许还能流出几滴血,可我的心,已经是空的了……”

  “你之前还愿跟我虚与委蛇,眼下怎么这么快就死心了。”他就这么贴在我身上,唇齿在我耳朵尖咬着说。

  我感受到他身上蓬勃的热意,忽然觉得脸上有被轻柔抚摸的触感,抬眼皮看去,只见连礼将我的脸擦了擦,淡淡地笑道:“你说的对,我应该是对你有所图谋的,不然把你关起来,岂不是更能保全你这副身体?”

  “你老说身体身体的,你在意的,难道只有身体么……”我伸手抚上他露出的胸膛,沿着层层肌理,抵达他喉结的战栗。

  连礼的声音终于沙哑了,透着浓浓化不开的欲望,将我连人带骨头的,一举吞没。

  “这里的日子平淡枯燥又漫长,既然都逃不掉了,不如一起沦陷吧。反正,也没人在乎你……不是吗?”他从耳朵尖咬到我的唇角,一路滑过,为我宽解。

  我躺在他身下,不由的想,青楼楚馆里的姑娘,在面对失心疯的人,是否能泯灭心中的良知与不愿。

  我从鬼门关出来,失去一身功法,浑然不觉地成为了嫁娘。还未体会重生的滋味,就被连礼带了回来,生不如死的渡过这些日子,我若是运气好些投到别人身上,也不用顶着这副与我相似的脸,被重逢的心上人疏远、拒绝。

  事实证明,即便是重活一世,也免不了要走老路啊……我同密道里的他,终究还是没有缘分。

  我缓慢合上眼,感受到连礼的手伸向前襟,也就在这时,我掏出藏在身上的筷子,一头已经被削得溜尖,倏尔抵在连礼的后脖颈,只等着往前一送,定教他立刻去见阎王!

  我正这样想着,只听吱呀一声,身下的密道开了,我当先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连礼则踉跄地滚落几尺。

  我艰难地抬起头,一眼瞧见白端云淡风轻的脸庞,顿时僵住了。

  我一直以为他无暇顾及,毕竟他在闯墨江的时候,身上受了不轻的伤,眼下只能自顾自的疗伤,怎么会、怎么会去听上面的动静?

  两厢沉寂之后,他低声道:“我是不是打搅了你们的好事?”

  我自嘲的笑了笑,敢情他不是来救我的。这只是无意之举。

  白端倏然莞尔温言地转向连礼:“你自己起来,还是我给你扶起来?”他不待连礼回答,径自轻轻一撩衣袍,双眸微微眯起,一脚踢在连礼的腰身处,只听恐怖的咯吱一声,连礼应声弯曲成卷,虽然密道昏暗,但仍能看清白端脸上的寒意。

  “怎么,你刚才生龙活虎的很,如今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吗?”

  我目瞪口呆,白端实在、实在太狠了,这一下,真的让连礼不能重振雄风了。

  连礼咳嗽一声,咧嘴道:“都说六出公子温和宽厚,没想到眼下发起火来,是这般的凌厉霸道……”他又问,“只是连礼做了什么,惹公子这么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