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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2 / 2)

  他望着窗户外的一轮明月,沉声道:“本王知道他的软肋是什么,可惜美人如花隔云端,所谓思美人,必然竭尽全力,哪怕是骗,也要得到手。”

  “王爷说的是滕摇?”齐王迅速领会,笑得不怀好意。

  我睁大眼瞪着他二人,无奈从形势上差得太远,只好放弃打死他们的冲动。万事还需从长计较,不行的话再打死他们。

  他二人走后,我从屏风后现身,抬头瞧见墙壁上挂着副画像。

  那是个倚在桃花树上遥望星空的女人。

  左手拿着小酒壶,右手顺势垂落,袖口滚着六棱雪花纹。最美的是她的眼神,清澈通透,像盛满琥珀光的玉杯。

  画像右上角刻着一个英气的“宸”字。

  左侧题写一行苍劲的诗: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照古时人。

  滕今月。

  滕仙主的亲姐姐,白端的生母,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宸妃。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用在回王身上的倒也不假。

  作为一起长大的师兄,他不顾一切地拆散了景少端和滕今月,执意将她困在深宫高墙中,想用鲜花和宠爱留住她,可惜滕今月这样骄傲不驯的人,注定不是世俗能困住的。她逃了许多次,被回王和傩教联手逮了许多回,有一次她甚至能触碰到爱人的呼吸声,却被血淋淋而残忍的拉回王权底下,那会儿她早为了心上人自断仙根,即便有名震十二州的身不缚影,也抵不过一个帝王的执念,还有背后泱泱大教的迫害。

  她越是对王权无尊重,对傩教无恭敬,越是遭来疯狂的囚困。只因他们知道,让她失去自由,就足以摧毁她的骄傲,乃至一切。

  生下白端的头几年,她终于不再跑了,安静的像个温顺的小猫,收起利爪。

  直到回王出于嫉妒迫害了离州,她才忍不住地出手。

  这次她执剑杀了半个宫的走卒,就这样拎着头颅来到睡梦中的帝王面前,将人头丢给惊出一身虚汗的帝王:“你拥有得再多,权力再大,我都瞧不上你,就算天都帮你,我也偏不爱你。”

  薄剑刺进帝王滚烫的胸口,血洒鸳鸯缎面,她眸光明亮,他却黯然无光了。

  他想起她喜欢桃花,便在王宫种了数不清的桃花。她喜欢雪,他便派人带回忘山积雪,撒在她的屋檐下。

  若她想让他死呢,他也要去死吗?

  回王弥留之际见她长发飞扬,坐在浑身是血的他身边喝酒,眼底浮现深深的嘲弄和高傲:“那你就去死吧。”

  毫无迟疑,毫无柔情,掺杂着明朗的痛恨,直达心底。

  他没死,她却自刎了,也带走了帝王满腔的爱意,他变得痴迷灵丹妙药,变得疑心病很重,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怀疑。

  而这副画卷也代替她,永恒的困在虚无缥缈的冷宫……

  我收起感伤,从侧门出去,轻轻合上滕今月短暂辉宏的一生。

  桃花怒放,一道身影背手立在树下。

  他青丝尽湿,湛蓝色冰绡衫子浸透春寒,曾经澹薄平和的眉眼灰败如花,用尽力气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过来。

  我走过去,他的眼眸漆黑,幽深不见底,隐隐跟回王有几分相像,我曾付过惨痛的代价,想看清他眼底藏着的光。

  “公子刚才听到了什么,现在想到了什么……”一句话没说完,忽见白端伸出手,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动作很用力,想要将我嵌入身体一般,勒得我踹不上来气。

  我动了动,想从白端怀里仰起头,毕竟刚才差点被他害得剜眼珠子,这股气憋得属实难受。我才刚一动,就觉得白端加大了手劲揽住腰,慢慢将唇瓣贴在颈窝说:“我的猫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难得喝多,破了老僧般的定力。

  我将遇见叶真的事说给他听,等说道被打晕后躲在寝宫里时,他松开手臂,摸了摸我的脸,沉声道:“你没事吧?”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明确的关心我。

  我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觉微凉的手指抚摸我的额头:“怎么受凉了?”

  怪不得一阵冷一阵热的,怎么也不舒坦,只好睁大眼睛看着头顶的桃花枝,想着白端也算是心思细腻的人,只是心思藏得深,细腻也不轻易体现,一来二去,竟显得闷骚。

  此情此景,多多少少有些感伤,我慢慢靠在白端身上:“我原本好好的,怎么见到你,就发烧了。你这倒霉鬼,遇见你准没好事。”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净水味,慢慢有了睡意,语音渐渐模糊:“我知道宸妃的遭遇,令你很不开心,你来这是为了祭奠她吧。”

  到最后,依稀听见白端轻声问了句:“我曾听人说,每个人都有所求的东西,你呢,对我有没有所求的?”

  “求你什么?”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蹭了蹭。

  “莫不是这张脸。”我还没合上眼,就被他按住肩膀:“很早就想问你,你看的是我,还是叶莫?”

  从他的手传来灼热感,让我忘记言语,只是迷糊的盯着他看。

  “而你又是谁?是我的猫儿,还是来勾魂的妖精……”

  我笑了笑,语气轻柔:“你觉得呢,我是谁,我看的是谁。”

  “是不是都已经没有关系了。”他顿了顿,淡淡道:“猫儿,我决定对你,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