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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2 / 2)


  带走近,我才微微看清,横在他脚下的尸体,不止有傩师,还有他带出来的手下。不论出于何种原因,灯华错手杀了他们,必定是剜去心头肉般的疼,难以想象出生入死的兄弟惨死在自己手里,于灯华来言,该是怎样毁天灭地的绝望!

  我轻轻唤着:“灯华?”

  不应。

  “是你杀了他们?”

  低呜。

  “你也怕错手杀了我?”我撩起湿哒哒的衣摆,一屁股坐在略微干燥的石头上,敲打酸疼的小腿肚:“你太看轻我了吧。我还要救叶真,和她,和苏涔,一起回去。我是搞不懂你们这个世界都多疯狂,七绝剑的戾气就能把你折磨成这样,如果我是你,不喜欢就会扔了,管它到谁手里,被拿来做什么事。你这般温柔,可惜没人看得见。”

  水花四溅。

  我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着撞向石壁,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身上犹如压着一座重山,差点喘不过气来。

  如墨如绸的发丝覆在前襟,他薄薄的嘴唇靠近脖颈,有牙齿在蓬勃透着生命力的血管来回刮擦,显得如此隐忍痛苦。

  他的内心在天人交战,张合的嘴透着对凤血的渴望。

  我冷哼一声,爬起来把他揍了:“疼吗?”

  他用嘶哑的声音道:“疼……”

  我抱住伤痕累累的他,像很早之前叶莫告诉的那样,轻轻说道:“疼吧。疼多了,就不疼了。”

  疼多了,只是不疼了。但不会好。

  被灯华错杀的兄弟不会醒来,内心的懊悔也不会平复。

  但能有什么办法呢。过去不会重来,唯有继续前行,小心翼翼,不再犯同样的错。

  休息片刻,灯华总算能冷静下来,我用怀中仅剩的火棒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点亮,摇曳的火光中,灯华低垂着头,五官显然模糊而迷离。

  我四处找出口。只是这个天坑极为怪异,别说出口,连道缝隙都没有。

  夜晚湿气重,冻得直打哆嗦,瞌睡虫悄然声息的袭来。一双宽厚的手揉搓冻僵了的脸蛋,让我不要睡着。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很容易一睡不醒。

  又渴又饿又冷,模糊中有温热的水滑过唇瓣,腥甜。

  我倏然睁眼,见他关切地看着我,坚毅俊朗的五官都显得柔和了。

  “哪来的水?”四周明明除了地上的积水潭,什么也没有。

  他微微垂下眼眸,露出英俊挺拔的鼻子,往下是苍白无血色的唇瓣。

  我拽住他欲收回的手,原来他用匕首划破手,喂血给我。

  我真的怒了:“你找死啊!”

  他却短暂的、轻柔地扬起唇角:“谢谢你。”

  谢我什么?来救他?我一腔怒火拍到棉花上,有些别扭道:“少说废话,保存体力,最重要的是怎么出去。”

  他的墨瞳印着火光,煞是美丽:“好。”

  度过艰难的一段时间,灯华歪歪斜斜地倒下。

  一摸他的额头,滚烫。

  解开衣襟,七绝剑的剑纹深深印在他的肌肉里,像是诡异、鲜活的经脉蓬勃着,我咬破中指,将血挤在剑纹上,剑纹汲取了凤血,意料之外的挣扎。凑近火光,才看清剑纹上爬满蛊虫,看来是中了傩教的蛊毒。

  一想到落石谷出现的傩师,答案在脑海中呼之欲出:左殿!

  这狗贼从偃村跑出来后,还记得在通往滕家军的必经之路上截杀我的人!

  不能忍。

  如果没有中蛊毒,七绝的戾气会被剑纹消磨,不会害灯华失去理智,残杀同胞。

  看来左殿潜心研究了一种专门克制七绝的蛊毒。我能用离虫咬死蛊虫,要想给灯华解毒,还得找左殿。

  我将灯华放平,试着调动出离虫,两只猫儿龙爪的离虫从掌心爬出,对着灯华的胸膛嗅了嗅,似乎有点忌惮七绝剑的戾气,撅着屁股就是不肯钻进皮肉。我轻轻弹了弹离虫,离虫只好委屈巴巴地钻进去,对着肆意侵害灯华身体的蛊虫,大快朵颐。

  只听凭空响彻一个声音:“谁敢破本殿的蛊术!”

  这种苍老的,像是铁器刮过枯树枝的声音。

  “左殿大人,好久不见了。”

  “是你!你还没死?”虚空撕开一道口子,凝聚成一张孩童的脸。他伸手要夺七绝剑,哪知刚一触碰,就被禁制烧伤了手。

  七绝暴戾且认主,除我之外,寻常人难以接近。灯华身为剑侍,也只能短暂持有。七绝受惊后,愤愤不平的从灯华胸口跳出来,挡在我面前,朝左殿比划。

  “是我。”我道:“你都没死,我哪敢死。按年龄,你该比我死上好几回了,怎么还恬不知耻的留恋这人间。”

  “呸。”左殿忍不住唾了一口:“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本殿寻找七绝剑和镇魂珠上百年,到头来七绝剑竟便宜了你!”

  我冷笑。

  “只要再得到七绝剑,本殿谁都不用怕了。”左殿张狂大笑,显然正要突破什么瓶颈似的。

  我挽起七绝剑,一剑斩过去:“等着。我去找你。”

  黑洞消散,天坑又恢复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