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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2 / 2)

  皮猴一把鼻涕一把泪:“虎妞你怎么这么傻啊,龙哥惯着你我可不,如果不是因为她,大家也不会被抓起来。她一来,大家就被抓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虎妞眼里也有疑惑,四人围成一圈,捡起散落的锄头防备我们。

  初拂无奈:“我们要是坏人,早就害你们了。”

  王龙咄咄道:“你们就算不是坏人,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少年的言辞真是一针见血啊。

  我大概猜到是严守贵动的手脚,此刻不但心中火大,而且身上都传来一股燥热,灯华胸前的七绝剑仿佛在响应我,不等抽出就蹿到手上。

  说好不动手,严城主,你怎么没有耐心呢。

  我瞬息制服了少年们,虎妞涨红了脸要跟我拼命,我敲敲她的榆木脑袋:“傻丫头,我这么强,跟我合伙才不吃亏,他们也就仗着人多,但俗话说兵不厌诈,我们可以一起救人啊。”

  皮猴是名副其实的鬼机灵,转了转眼珠子改口答应:“大王说的对。”

  虎妞被我敲愣神了,小胖子拉着王龙的衣袖:“龙哥,我们怎么办啊。”

  王龙思忖一会,缓缓问道:“你们先说来这做什么。”

  “找一个叫王槐的匠人。”

  四人眼神闪烁,看了彼此一眼:“找他做什么?”

  “查清楚东夷之战用的兵刃生锈老化的事。”

  看他们鬼鬼祟祟的,八成认识王槐。

  我耐心解释道:“我有个尊敬的长辈,被位高权重的小人诬陷,眼看就要面临砍头,我想替他抓住罪魁祸首。”

  初拂:“滕少,他们还是孩子,未必懂这么多。”

  “现在不懂,长大也会懂。”我笑笑:“他们又不能永远做孩子。”

  虎妞站了出来。

  “虎妞!”其他人嚷着。

  “我信你。”说着带我们往里走。

  偃村四周都是峡谷,要说能藏身的地方,只有峡谷深处的山神洞。

  歹人来得匆忙,兵分两路,一伙人押着村民去山神洞,剩下一伙人留着埋伏半路。皮猴要去小解,提着裤子钻进林子,不一会叫喊着跑出来,身后跟着三个彪形大汉。初拂和灯华身形一动,黑衣沉稳,粉衣灵动,将追着皮猴的大汉打得措手不及,为首的歹人眼见势头不对,撒丫子要往回跑,被我伸出的七绝剑拦住。

  “嚯,要去哪儿?”

  皮猴眼尖地瞧见大汉腰间收拢的金钱剑:“这是我阿爸的,你们把我阿爸怎么了。”

  歹人丝毫不顾及面前还是十几岁的孩子,挥动手中板斧就要从皮猴头顶劈下:“到大傩神那问他吧!”

  我如过电般抬手一挥,板斧从半空中戛然垂落。

  连同一只鲜淋淋的断手。

  “大傩神?我正好问问他,怎么养出你们这群畜生!”

  歹人捂着断手哀嚎,少年们没见过这场面,吓得躲在初拂身后。

  初拂耸耸肩:“滕少,你把小家伙们吓着了。”

  怎么说呢。

  我漫不经心地用衣角擦拭剑身,想起很久以前,我也是个不见血的姑娘。

  “注定做不成善人,不如爱憎分明些。”

  灯华动动嘴皮,似乎想说什么,夜幕如同他内敛沉稳的玄衣,悄然降临。我回头朝他勾勾手指,灯华沉默地跟上。

  入夜。

  山神洞前搭着通红的篝火,官兵中混杂着傩师喝得醉醺醺的,不时拿掳来的姑娘作乐,篝火照亮昭然若揭的罪恶,老人们颤抖着蜷缩着,孩子们怨恨地看着眼前的荒诞。

  “这些坏人!”瞧见虎妞要冲出草丛,王龙一把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他深知双拳敌不过四手的道理,我们只能等待进攻的最佳时机。

  歹人数目众多,贸然冲上去的话,我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全部制服,如果有几个漏网之鱼逃出去,传回严守贵耳朵里,那留在别院做人质的丰慵眠就危险了。权衡再三,只能等初拂偷偷放进酒里的迷药起效果。

  酒过半巡,歹人见我迟迟没露面,料想我定是在哪耽搁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他们拿酒淋透姑娘们的衣服,然后顺着湿哒哒的衣服不停抚摸,少女干净的胴体如鲜花般娇艳,在篝火的熏陶下,绽放最致命的诱惑……

  初拂和灯华捂住孩子们的眼睛,我攥紧拳头感到愤怒和无可奈何。

  尖叫声掺杂着呜咽声,迷药总算起了效果,歹人们接连倒下,眼见时机成熟,我拎着七绝剑如深渊爬出的鬼使,一个一个将他们抹了脖子,留下满脸横肉的匪首,初拂带着孩子们将幸存的村民放走,抬头瞧见我一巴掌打落匪首的几颗牙齿。

  匪首晕晕乎乎的醒来,认清我的脸后惊愕地后退:“滕、滕少将?”他常伴严守贵左右,应该知道不少底细。

  “谁派你们血洗偃村?”

  起先他还不肯开口,被我打聋了一个耳朵:“是严城主!”

  “派人在兵刃做手脚,送给七王爷的也是他?”

  “是、是!”

  可怜我数万儿郎的性命,就断送在肮脏的手段下。

  “除了你们来这,还有谁?”

  “傩教的左殿。”

  又是他。

  “他在哪?”

  “左殿拿了山神洞里的宝贝就走了。滕少将,我可什么都招了啊!”

  我再次打晕他,将他扔给灯华:“留活的。”

  山神洞里,昏暗的灯火明灭丛生,十几个村民怪异扭曲地爬行着,石壁上钉着一个结实的中年男人。

  男人四肢被削去,被活生生做成人彘,村民闻到从疮口处流出的血腥味,以极其诡谲的模样匍匐过去。

  “王铁匠!”孩子们惊呼。

  “走啊!”男人目眦欲裂的大喊:“我们偃村世代冶铁为生,守护山神洞的宝贝,然而子孙天生患有血疾,体内的血液会慢慢凝固而死。如今山神洞的镇魂珠不在了,你们也不用做铁匠了,好好活着,堂堂正正做人。”

  山体轰隆作响,一股热流冲破石壁,迅猛而来。

  热流浇在如鬼魅般的村民身上,发出煎炸似的“兹拉”声,他们仍浑然不觉地向男人爬去。

  这副模样像极了申城的活死人,我拉着孩子们往后退。

  “爷爷!”

  靠近洞口的老人目光慈爱,使出最后力气将虎妞推开,顷刻间化成一滩血水,我抱紧虎妞,不敢让她看见。

  我们封住山神洞,将幸存的村民安顿好,连夜赶回容城别院。亲眼见到丰慵眠平安后,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丰慵眠见我风尘仆仆地回来,还带着孩子,什么也没问,便命人把虎妞王龙四人安置妥当,他们一夕之间痛失至亲,需要静养。

  我处理好一切,又到城主府溜达一圈,和严守贵打个照面,明明内心厌恶的要命,面上还要保持平和的淡笑,等再次回到别院,丰慵眠在梨花树下静静坐着,等了很久,又不忍心开口。

  这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灭一乖巧地端来桃花糕。

  狼吞虎咽之下,呛得眼泪花都出来了,丰慵眠静静地拍打我后背,语气低柔:“慢点…慢点……”

  我倏然像被抽光全部力气,攥紧他如雪的锦衣缎面,垂着头,寒意顺着颤抖不止的手爬满心口:“慵眠……”

  他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我知道我没有。

  我只是选择了重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