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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2 / 2)


  心里掠过一丝难循的异样,默了默。

  还真符合他那母亲的品味。

  比起之前谈过合作的女人来说,什么样的风格他没见过,只是他有洁癖嫌脏,连手都不愿意跟她们握,但是论起外貌,这小丫头又瘦又素,真不怎么好看。

  陆邱庭看向手中的菜单,眼底一沉,将菜单放到玻璃桌上,这桌台是可以旋转的,他嗓声清冷,娓娓慵懒:“以前总是我来点菜,今天,换个玩法。”缓缓的说:“古人常曲水流觞,当酒杯漂到谁面前,谁便做诗一首,做不出要喝酒。”

  “这次规矩改改,用菜单替酒杯,我来说诗的上半句,直到有人答不出来为止,就让她点菜。”

  那几位随他来的上层管理,纷纷捧场:“这个玩法新奇。”

  于是游戏开始,转动桌盘的任务交给他的助理,沿着顺时针方向,当菜单转到第一个人面前,陆邱庭单手放在桌上,长指微蜷,指尖相互摩挲,却是问:“锄禾日当午。”

  那人立刻答:“汗滴禾下土。”

  玻璃桌盘转动一下,菜单转到下一个人面前。

  “谁知盘中餐。”

  第二个是位姑娘,软软糯糯的说:“粒粒皆辛苦……”

  这下,所有人错愕不已,没想他出的诗句会这么简单,一路问下来,皆是耳熟能详的诗,包括李白的《静夜思》,菜单便随着桌盘顺畅地转下去,稳稳停住。

  苏南沫坐得端正,看向面前的菜单,再抬头看他,粉唇抿得细软,眼睛轻眨着,毫无压力的模样。

  静寂的包厢,倏地响起一声低笑。

  助理禁不住一抖,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家董事长,果然嘴角微翘,很细微,若不是在他身边工作五年,根本看不出来,而且也很少能见到,那意味和以往有些相似,如同商业会议上冰冷心黑的老狐狸,宰人于无形之间,偏生优雅的事不关己。

  “春兰末了夏兰开,万事催人莫要呆。”

  不知有意无意,他咬重了最后一个“呆”字。

  “下一句是什么?”

  苏南沫:“……”

  第十【计划】

  气氛顿时微妙,琉璃灯垂在半空,橘黄的明光笼着弥漫开一丝暧昧,苏南沫觉得奇怪,怎么到她这里难度陡升,其他人却是诧异,面面相觑起来,瞧向她的眼神便意味不明,更加静了下去。

  她蹙起眉,面对男人冷峻的脸,见他薄唇轻动:“点菜。”

  身后便有脚步声接近,女服务员拿着点菜本和圆珠笔过来,站在她身侧,苏南沫看向桌上的菜单,眉心一展,从容地拿起它翻看。

  陆邱庭靠住椅背,只静静地看着,她已经选好菜,抬头对女服务员轻声念起,才发现她眼尾有很浅的上翘,即使没有表情,也盈着柔意,指尖不觉敲了下桌子,再低头看腕表。

  秒针不断地走。

  苏南沫点了一半辣菜,一半清淡的菜,荤素同样均匀,轮到点酒水时,犹豫的转过脸来,撞进他鹰隼般的黑瞳,凝着锐色,漠然的说:“只要酒。”

  无形的压迫力更加真切,她于是硬着头皮,将各类型的酒全点上。

  姚宁看不过眼,好歹是自己的下属,脸色不大好,向上座的男人问:“陆总,您跟我们的小苏认识吗?”话音一落,其余的人刷地支起耳朵,充满好奇的盯着陆邱庭,他却动也不动:“仅一面之缘。”

  可不就是,母亲发来的那些照片,现在还在他邮箱里。

  这下,轮到苏南沫惊怔的抬眸。

  “只是那时候,她没有看到我。”他停顿一下:“而且,我对她的印象不大好。”

  对着他陌生的脸,苏南沫还是没有半点印象,不过也无所谓,将菜单还给服务员,她笑了笑,别人的看法她向来不在意。

  等酒一上来,陆邱庭的助理拿起其中一瓶洋酒,笑道:“这是乌鸦龙舌兰吧,上次让一个财团老总喝醉,在酒会上唱起歌的酒。”率先拿过高脚杯,将酒瓶盖打开,一一往杯里斟满,服务员又端来柠檬汽水汁,细细倾进酒里调节味道,将酒杯分发到每个人面前。

  谈起那老总醉酒,同公司的管理们简直印象深刻,尤其是接机的那人,对姚宁说起那天情形,说唱的是一首青藏高原,最后破音惨烈,这事还上过新闻。

  在场的人忍不住笑,苏南沫也是。

  陆邱庭端起高脚杯,直起身,手指修长蕴着力量,酒杯折出的绚光衬着骨节分明,倒映进他的眼底,一闪即逝,朝她举杯:“酒选的不错,敬你一杯。”

  慢慢一饮而尽。

  苏南沫的杯里满着酒,心里不情愿,也不会喝酒,但是这么多人在,事关公司的利益,只得拿起酒杯:“敬陆总。”先啜一口,味道辛辣又夹着酸甜,一路迅速烧进胃里,便忍着辣喝完一整杯,清晰地感受着辣味冲涌上鼻腔,冲的脑袋发麻,越来越厉害。

  她的脖子随即透粉,散发着滚烫,瞳仁里漫起水雾,濛濛的眨巴两下,放下酒杯,陆邱庭见她坐在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来,双手捧起两腮撑着桌,小脸粉红,待了一会,两手抹抹脸,又拎起茶壶,往杯里倒凉茶,大口地灌。

  开席后,大家便各自聊各自的,十分热闹,偶尔助理端起酒杯,笑嘻嘻的说:“这也是很名贵的酒,大家都别浪费。”

  苏南沫防止自己喝醉,只敢小口抿着,脑袋里却已经开始混乱,砰的一声,酒杯重重搁在桌上,头又低下几分,急促地呼吸。

  陆邱庭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擦拭起嘴角,沿着唇线斯文地擦,擦完折叠整齐放进西装内衬,边沉声道:“这位小姐醉的不轻,我让助理去叫两个女服务生过来,带她去车上,再送回你们住的酒店。”朝姚宁一看:“姚总监可有异议?”

  助理却立时起身,出去叫人。

  姚宁也醉得身软,想他一个财权庞大的董事长,不至于这么傻,会做出任何能威胁到事业的事:“谢谢陆总。”

  正说着,助理带回两个略壮的女孩,都穿着酒店制服,在他的帮助下,一人架着苏南沫的一条胳膊,踉跄地走了出去,助理则跟在她们身后。

  酒席还在持续,等到助理折回来,陆邱庭最后抿下一点红酒,扫了他一眼,起身出门,脚步沉稳地走进电梯里,来到地下车库,头顶的灯管铺着苍白的灯光,空荡寂静,回响着他冰冷的脚步声。

  司机见他走来,赶紧下车去拉后座车门,车窗半开着,用来挥发酒气,远远见她抵着车内墙,睡得恬静,乌黑的睫羽长而密,随着呼吸颤动,一片温软。

  等他进去,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陆邱庭坐得离她较远,依然能嗅到酒味,渗着隐隐幽淡的馨香,身体不由得僵硬,充斥起不适感,忍不住解开一枚领扣,看向车窗外,眸色幽沉的沁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