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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2 / 2)


  明明之前也说过,他是想要走科举的路子,来官场里闯荡的,为什么要自毁呢?

  可是如今季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李自琛自己都未发觉,原来自从他知道了那件事后,他对季琅已经如此疏远。

  到了书房,窦渊将门轻轻合上,行至太子身前给他倒茶,边倒边说早朝上发生的事。

  “……把兵权还是交到赵将军手上了,晋王殿下逼得紧,而北疆的战事又迫在眉睫,邺城已落入敌手,朝中的文武百官都觉得必须要有一个人顶上去,这个人,赵将军是最合适的人选,陛下也不能太独断专行,所以才答应了。”

  李自琛用杯盖赶走茶水冒出的热腾腾的雾气,双眼在水雾中越发深邃迷离,半晌后,他突然沉声问道:“九娘最近都有什么动静?”

  窦渊一怔,微皱双眉,小心谨慎地答道:“太子妃回了一趟将军府,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悦锦居,哪里也没有去。”

  李自琛深思片刻,眸中有一丝不解:“这么安分吗,她在悦锦居呆着,有没有跟身边人说过什么?”

  自打成亲以来,他一脚都没踏进去过新房,被陛下苛责过后,他更是心中排斥,空闲的时间他都是去陪身怀有孕的蓁儿,按照常理来说,一般的女子得夫君如此对待,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是决计不会这么安静的。

  还是说,她身为太子妃,早已将自己置于那个尊贵的位置,有了觉悟?

  想到这里,李自琛心中更加烦躁。

  窦渊只是摇摇头:“那边的人说,将军府出事,太子妃心情不好,一天都不怎么说话。”

  李自琛眉心松了松,心下了然,想到外曾祖父那么大年纪战死疆场,卓九娘身为卓氏女,伤心难过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才没有时间过来纠缠他了,正想着,门外突然有人敲门,那人敲完后便隔着门道:“殿下,宫里人来传话,要殿下和太子妃去宫里一趟。”

  李自琛神色一顿,不知陛下因何找他,还要卓九娘也一起跟去……难道是又要提点他不要冷落九娘?

  脸上闪过一丝烦闷,他起身道了声“知道了”,窦渊给他披上披风,两人行至太子府前庭时遇上了丫鬟簇拥的卓九娘。

  皑皑白雪中她着一身素服,半点颜色都没有,快要融进这天地间去。李自琛神色微怔,他记得卓九娘最喜穿红衣来着,她出生在北疆,骑术是在草原上磨炼出来的,也曾鲜衣怒马,后来他父亲病逝,她便回到安阳,成了被困在京城中的最平平无奇的金丝雀。

  李自琛出神许久,直到被一声清冷的请安惊醒,回过神来,卓九娘已经站到他身前,正弯身行礼:“殿下。”语气疏离。

  他娶她是情非得已,他心有所属,如此待人也心中难安,只是那点歉意都随着卓九娘的态度消磨了——她似乎也并不愿嫁他。

  “走吧。”

  李自琛淡淡地睇了她一眼,转身丢下她走了,卓九娘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却是什么也没说,随后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到了宫里,有内侍将他们带到了龙泽宫,陛下的寝殿就在那里,平日里很少有人能进去,殿里烧着地龙,将一身冷气驱散了,淡淡的龙脑香让人心神宁静,他们进去的时候,看到李庭玉正靠在软垫上,里面并不清净,还有别的人在。

  “陛下。”两人跪地,先是给李庭玉行了一礼。

  李庭玉病中依然坚持上朝,脸上病容越发憔悴,看到两人跪地行礼,她只是抬了抬手。

  “九娘平身吧。”

  李庭玉只准了一个人平身。

  李自琛一怔,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去,李庭玉眼下青黑,神色疲惫,招呼宫人给卓九娘赐座,一点都没有要理他的样子。

  无奈,李自琛只好看向一旁的沈相,想从他脸上知道些什么,可是沈轼之沉着一张脸,没有显露半分情绪,气氛沉闷而压抑,让他心中更加忧虑。

  李庭玉却是看向下面,示意那个太子进来之前就一直跪在殿中的男子说话。

  “你接着说吧。”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有伤,腰间别着一块金玉,李自琛认出这是成王手中培养的暗卫,专私情报之事,可看他两颊黑红风尘仆仆的模样,又不像是一直呆在京中刺探的人。

  那人低首,声音低沉而浑厚:“是。”

  李自琛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他来之前几人就在谈论着什么,虽然陛下不让他平身心中不解,此时也安下心来打算听听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事。

  没想到那人一张口说的便是北境的军情。

  “邺城守军十万,塔塔向邺城而来的大军原本只有大概五万,论人数上,是我方占优,况且又是守城之战,相较塔塔来说,此战并不难对付,此前塔塔有一次夜袭,大将军指挥作战雄风不减,以最小的损失成功将塔塔击退,本是消减了对方气焰,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李庭玉问道。

  那人抬头,猩红的眼中难掩愤慨:“塔塔第二次强袭的时候,从东北方有一股大军和塔塔汇合,两股拧成一股之后敌军增多,大将军这边优势不在,只能仗着地势顽强抵抗,等待增援,然而增员却迟迟没有等到,不仅如此,塔塔对邺城边防布置,哪里薄弱哪里强势都十分清楚,简直就像有人送上去军情一般!”

  那人说到此处哽咽一下,低头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城破之后,大将军不肯退却,被敌将阿斗亘射中了两箭,最终不治身亡……赵将军这时候才带着大军姗姗来迟,而从东边行进的那支塔塔大军,若是不途径赵将军驻守的临漳,根本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汇合,事后大将军的副将质问赵将军为何来得如此之慢,赵将军只道,他在临漳也同样遭到了伏击,所以才损失了增援的时间。”

  他说到此处已是不说,大殿中异常安静,只有他粗粗的喘气声,好像这样才可以平复心中怨愤。

  李庭玉忽然转过头看着李自琛。

  “你听懂了吗?”她问。

  这五个字所蕴含的信息太过沉重了,李自琛一时愣在那里,像一尊没有木雕,很久都没有回一句话。

  李庭玉又扭头去看卓九娘:“九娘,你听懂了吗?”

  卓九娘神色微动,她敛眉颔首,轻轻地道了一声:“儿臣听懂了。”

  李庭玉点了点头,眼中好像终于露出一丝欣慰。

  “朕在位十九年,从来没有一天觉得这位子稳固过,你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安然度日,是因为有人在替你阻挡一切危机,然后你终有一天会发现,不是有所人,都会永远忠于你的。”

  李庭玉好像忽然之间变得苍老了,她絮絮地说着,翻过身看着顶上,声音虚弱无力,跪在地上的李自琛心里一揪,他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

  “朕希望你有一日能看清人心,看清那些忠于你的人到底是谁。”

  李庭玉偏过头看他。

  “张氏怀有身孕三月之久,在这之前,朕并未将你与九娘赐婚,你要是想以此来抵抗朕对你的控制,也不会未卜先知未雨绸缪,只能说明是张氏自作主张,使了小心机才怀上的,于大婚那日将此事故意揭露,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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