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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1 / 2)





  萧淑云点点头,这倒还好,总算是当时她一时心软,也得了个好结果了。只是微微皱眉,不快道:“毕竟是出门在外,怎的把她给带了来?”

  绿莺回道:“本是要带珠儿的,可是珠儿晨起时候闹肚子,身边儿又少不得一个能跑腿儿的小丫头,我瞧她改了不少,便叫她跟了来。”

  萧淑云睨了那绿莺一眼,隔着面纱,绿莺并不能看清楚萧淑云的神色。只是主仆两个心意相通,绿莺只觉脸上烧得通红,于是红了脸,说道:“好了好了,是她祖母来求我的。她祖母前几日生了急症,几日便瘦成了一把骨头,我瞧着可怜,就没忍心拒绝。”

  打小,绿莺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上说得厉害,可心眼儿却是再柔软不过的。想来那老婆子也是怕得自己一病再没了性命,留下一个在主人心里有了不好印象的孙女,以后再府里头,不得好处。这才挖空了心思,想要那丫头,在她眼里变一变印象罢了。

  萧淑云转过身,只顺着山道,往观音寺走去。而观音寺里头的净室里,岳氏坐卧不安,不时便要从软塌上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脑子里,都是待会儿怎么才能自自然然的,出现在自己女儿跟前。

  山道曲折蜿蜒,等着终于到了观音寺,这么长的山路,于萧淑云而言,还是有些受不住的。跟着引路的小沙弥,先一步去了净室,只等着休息后,再去庙宇里头拜拜。

  因着萧淑云给的香油钱丰厚,小沙弥引她去的净室,自然也是干净又宽敞,通风又好的屋子。那岳氏所呆的地方,便只和她相隔了几个房间而已。

  一时坐下,绿莺听说这观音寺的后山上,有一孔泉眼,里面的水甘甜清澈,极是出名。于是带了三朵,要亲自去接了泉水来,给萧淑云沏茶喝。只留了碧儿在屋子里,伺候着萧淑云。

  可那碧儿和闹肚子留在家中的珠儿,其实晨起时候,都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只是珠儿反应大了些,快了些,而这碧儿,却是这会儿的功夫,开始肚子疼了。

  萧淑云见她面目狰狞,只捂着肚子哼唧,便起身拿了草纸,叫她赶紧去茅厕里蹲着。

  那碧儿一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萧淑云一个。她坐在桌边儿,扶着脑袋略作休息。却只听得背后一声轻响,还以为是碧儿回来了,转头问道:“怎的这么快?你肚子可有好些?”

  门口处,却是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见得萧淑云转过头去,那带着草帽,将帽檐压得低低的男子忽而一声桀桀冷笑,然后取下了帽子,冲着萧淑云狰狞一笑:“妹妹,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第044章

  男人的面孔因为岁月的流逝, 而显得和以前大不一样,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 那充满了侵略性的,暴虐的眼神,却仿佛一把钥匙, 一瞬间,便打开了尘封在萧淑云脑海深处, 那些她以为忘记, 实际却记得清清楚楚的记忆。

  “黑, 黑哥哥……”萧淑云仔细朝那男人看了两眼后,脸上瞬时间就露出了惧怕来, 情不自禁的,就往桌子后面挪了两步。

  这男人,便是萧淑云同母异父的大哥,萧福全。

  萧福全听得那一声“黑哥哥”, 唇角一狞,脸上的冷笑就又讥诮了两分。瞟了一眼过去,只觉得他这个妹妹,虽说这么些年不见了, 却还是这般天真可爱, 叫他忍不住,就要心痒难耐。

  黑哥哥, 白哥哥……萧福全忍不住笑了。真想和小时候一样,把她关进了偏僻的屋子里。透过窗格, 看她那双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眼睛,在四处张望的时候,充满了恐惧和乞求。对了,还有那一腔接着一腔的,小绵羊般软绵绵的小嗓子……

  萧福全只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他眼中的讥诮慢慢地在消退,火焰般热烈的视线开始在萧淑云的身上流连忘返,而后,就慢慢背过手去,将门扇关了起来。

  萧淑云胆怯害怕地看着萧福全将门紧闭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将草帽放在桌面上,拉开椅子,就要坐的一瞬间,忽的飞速起身,往前面疾步走了过去。

  也不过是一晃眼的功夫,萧淑云只觉眼前一花,那偌大的脸庞便近在眼前,那双让她胆战心惊,有一段时间,频频做噩梦的眼睛,就那么逼近在了眼前。

  “黑,黑哥哥……”萧淑云忘记了呼吸,只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手脚顷刻间就变得冰凉,直到那人忽而露出狞笑,人又退潮般走了回去,在椅子上坐下后,萧淑云才忽的想起了喘气,猛地大力吸了几口气来。

  萧福全的眼睛里又恢复了冷冷的讥诮,嗤笑了一声说道:“还是那般没用。”

  同样的神色,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话语,一瞬间,萧淑云仿佛又回到了,那满心都是无助害怕的幼年,而面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他害得她吃苦头,却又不肯伸手搭救,只在一旁冷冷的,讥诮的看着,然后再说上一句,真没用!

  萧淑云垂下头来,慢慢移动脚步,将自己隐藏在了她自觉还算安全的地方,便听得那萧福全说道:“我缺银子,你给我找一万两,等过几日,我便去你的府上拿。”

  虽说萧淑云手中富裕,可让她几天就找一万两,却还是不容易的。再者,她也不想给他银子花。

  不论如何,今时今日的她,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些年,她又经历了这么些的事情,心性较之从前,自然是要强硬了几分的。

  于是萧淑云虽还是垂着头,不敢抬眼睛看过去,嘴上却是坚定地回道:“我,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萧福全一听得没有银子,登时大怒,也不知道身子怎的一动,便又到了萧淑云眼前,揪住她的衣襟,就把她提到了面前来。

  恶狠狠地凑了上去,脸皮几乎要和萧淑云的脸皮贴在了一处,萧福全呲着白花花的牙齿,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说什么?”

  冰冷的气息掺杂着熊熊怒火,劈头盖脸的,就朝着萧淑云涌了过来。只是萧淑云虽是怕得要死,可到底还是强撑着不曾晕了过去,哆嗦地回道:“我,我,我说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萧福全冷冷看着她,忽的手掌一动,就掐在了她的脖子上,凑上前去,紧紧贴着萧淑云的脸皮,阴森道:“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记得,要是那个他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你都不要答应。”同样的人,同样的一张脸,却是截然不同的神情。

  那个白哥哥,总是那样温柔而充满了怜惜,语气坚定,似乎想要给小小的萧淑云,一些能帮助她克服惧怕的勇气。

  “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那个被萧淑云称呼为白哥哥的人,眼神肯定,语气不容置疑:“相信我,他不敢的,要是他再欺负你,你就去说给娘亲听。或者说给二叔听,他们会保护你的。”

  可萧淑云却总是将头摇晃的仿佛拨浪鼓一般:“不要,说了后,你也要惩罚的,你们都在一个身体里,他挨了打,你也要跟着受疼的,我不忍心。”

  同一个身体,里面却住着两个人。那个黑哥哥,恍如最漆黑的夜色,萧淑云只要一瞧见他,便要感到畏惧和害怕,想要疏远,想要远离,最好永远不要看见他。

  可白哥哥,却像澄净的阳光一样,温暖不失亲近,让她忍不住就想要靠近过去。他是个很好的哥哥,细心,温柔,把她当做最宝贝的妹妹,放在手掌心里疼爱着。

  可惜——

  萧淑云猛地一颤,从回忆里醒过神来。眼前那张脸,眼下并不属于她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那个哥哥。

  她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然而却还是面露坚定,回道:“我,我说我没有钱,你要是敢再用劲儿,我就喊了。你要知道,这院子里,可不只我一个人。”

  萧福全本是狞恶的一张脸,忽的怔住了,然后他竟然松开了手,退后几步,将萧淑云上下打量一番后,忽的讥诮一笑:“你来见她,这是肯原谅她了,难道你忘了,你的白哥哥,为什么会消失不见了?而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说着凑上前去,邪恶一笑:“难道,你就不想他吗?”

  她当然很想念他了,但是——

  萧淑云忽的转身跑到了窗前,猛的推开了窗子,大声喊道:“来人呐,救命啊。”

  早已是时过境迁了,她早就不是那个,只知道暗地里哭泣,隐忍的小女孩了。既然白哥哥永远都回不来了,那么,她还顾忌什么。不管是进大牢,还是要被砍了头去,那人又不是白哥哥,她脑子有疾,才会去替他忧虑伤心。

  萧福全将眉尾高高挑起,脸上充满了惊诧,可眼中的兴趣,却是愈发的盎然起来。

  一直温顺的,仿佛死兔子一般的猎物,自然是引不起他的兴趣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忽然间就从萧家离开了去。可眼前的这个女子,显然是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