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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3)(2 / 2)

  他的童年也曾经热闹过,爷爷奶奶隔辈亲的宠溺,却也适时的批评教育;还有他那个凶神恶煞、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姐,丁一楠看着好像什么都跟他抢,却不准外面的人欺负他半根头发。

  虽然没有父母,但曾经,他觉得自己得到的爱并不比任何一个健全家庭的孩子要少。

  他的生命是曾经热闹过的。

  天知道离开攀阳市之后,他用了多么漫长的时间去适应,适应这个世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而那时他只有九岁。

  他明明已经适应得很好了,为什么明皙要出现?

  那么不动声色,让他丝毫不查。

  大概适应温暖比习惯寒冷要简单太多,尤其是明皙带来的暖意带着他曾经那样熟悉的烟火气息;以至于再回到孤独的世界里,他才会觉得那么难以适应。

  那出热热闹闹的情景喜剧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会发出回音,那股老房子特有的霉味终于还是取代了淡淡的柠檬香气

  如果不是短暂的离开过,他差点忘了自己的世界原来这么空寂。

  而热闹之后的空寂,是翻倍的寥落。

  一个人,怎么会好受呢。

  他就这样一个人呆呆地靠在床头,一边是对温暖的向往,一边是明皙在面对周浩的告白时震惊的眼神

  明皙

  应该

  不喜欢男生吧。

  直到上课的时间都过了,他才不情不愿地摸出手机,把昨天的病历单拍了照给宋老师发过去请假。

  他是喜欢看明皙为自己着急,也喜欢明皙围着自己转,但他不想承认这种喜欢是什么;也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心里那种已经被肯定了,却又不能说出口的喜欢。

  就这样,他在床上磨蹭到中午,就算不去学校,也该吃个饭起来看书了,毕竟离期中考试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了。

  他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点了外卖,起身洗漱,前后也就十分钟,大门就被敲响了。

  刚刚洗漱前他才脱下昨天染了血的校服,现在还泡在盆子里,门外的敲门声有些急促,好像全世界都在催他。

  反正也只是拿个外卖而已。

  他想着,也懒得去找还锁在行李箱里的干净衣服,就这么趿拉着拖鞋走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伸出手去,却半天没等来外卖的口袋挂到他手上。

  丁瑾瑜?明皙从门缝里探进半边脑袋。

  明皙一上午等不到人,也习惯了丁瑾瑜不会回他消息,直接就跑去了宋老师办公室。

  丁瑾瑜啊,请假了。

  宋老师边说边思考着,是该替学生保护好隐私,还是该麻烦明皙放学顺道去看看独居又受伤的丁瑾瑜,毕竟她晚上还要看住校生晚自习,抽不出时间来。

  可还不等她话音落地,明皙已经一阵风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昨天丁瑾瑜的手受伤,明皙就已经回家让明父熬了骨头汤,中午一放学就风风火火地冲回家,热好了汤和几道小菜,装进保温桶就往丁瑾瑜家赶。

  他现在气喘吁吁地趴在门边,一眼就看见他前同桌半裸着上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刷地一下,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丁瑾瑜进屋换衣服,磨磨蹭蹭半天不敢出房门,深怕在客厅里跟明皙两个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直到他隐约听到卫生间的方向传来水声。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看见客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明皙带来的保温桶安安静静地搁在茶几上。

  你换好衣服啦?明皙听见开门的动静从卫生间走出来,指了指茶几上的保温桶,赶紧趁热吃,你是病号,凉了对身体不好。

  丁瑾瑜看着明皙两只沾满肥皂泡沫的手举在胸前,你

  实在是洗不掉了。明皙回身从盆里拿出丁瑾瑜泡在里面的校服,挤干水抖了两下,这血弄上了要马上洗,我昨天就说跟你回来收拾收拾,你非不答应

  本来就是白衣服,现在搁了一晚上,怎么搓都还是有个印儿。

  丁瑾瑜简直难以置信。

  明皙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他家把他的脏衣服给洗了?

  丁一楠都没给他洗过衣服!

  他看着明皙熟练地把衣服挂到衣架上,晾到阳台去,嘴里还念叨着:不过也没事儿,明天我再来的时候给你带瓶84消毒液泡泡,没准儿还能洗掉。

  明天?丁瑾瑜结巴道:你还来?

  我不来你吃什么?

  明皙说得理所当然,转身进厨房拿出干净碗筷,细心地用水洗过后,才走到客厅把保温桶里的饭菜和热汤分别盛出来。

  赶紧吃饭啊,一会真凉了。回身看见丁瑾瑜还呆呆地愣在客厅没挪地方,他盯着丁瑾瑜受伤的右手,要不

  我喂你?

  丁瑾瑜被这一句吓得回了神,赶紧走到小茶几边坐下,拿起明皙贴心为他准备的勺子。

  他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另一边明皙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打扫上了;好好的一个大男孩,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个贤惠的小媳妇。

  你他有点尴尬地放下勺子,不吃吗?

  我不

  明皙嘴边的饿字还没出口,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噜噜响了一声。

  昨天回家晚,他收拾完丁瑾瑜又要料理家里的一摊事,睡得晚了早上险些迟到,就没顾上吃早饭;中午一放学,他忙着回家热菜热饭,到了丁瑾瑜这又是洗衣服又是打扫收拾的,这一忙竟把吃饭都忘了。

  他嘿嘿地傻笑两声,走到小茶几边坐下,酒窝适时地缓解了那一点点尴尬。

  丁瑾瑜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再往前也是一家四口,爷爷奶奶加丁一楠,他很少这样和另一个人吃饭。

  要硬说有谁单独跟他吃过饭,也就只有丁一楠了。

  可跟当初他和丁一楠两个人在桌上抢得不可开交的样子不同,他和明皙并排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多少都有些拘谨。

  他的勺子和明皙的筷子同时碰到一片肉,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一眼,然后又都不好意地移开眼神;丁瑾瑜别扭地收回勺子,明皙会笑着把那片肉夹进他碗里。

  明父的手艺明明很好,可丁瑾瑜看着明皙的酒窝,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明皙下午放学后正好赶上明父去上班,他要回家照顾妹妹和奶奶,不能天天往丁瑾瑜这跑,他走前再三叮嘱,自己带来的饭菜都有多的,让丁瑾瑜自己用微波炉热了吃。

  吃凉的伤胃,外卖也不健康;你现在有伤,要照顾好自己。

  一直到他人都走到了门边,还不忘回身又唠叨了一遍。

  碗筷用完就放在池子里,等我明天来洗,你那个胳膊不要逞强,医生都说了,不能沾水,也不要太大动作。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丁瑾瑜终于忍不住,低头勾唇偷偷地笑了笑,那你明天还有保温桶送吃的吗?

  有啊。明皙理所当然地答道:以前我妈和我妹都在医院,家里准备了好几个保温桶的。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丁瑾瑜分明看见他眸底的神色暗了暗。

  丁瑾瑜还记得,明皙说过母亲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

  他轻声说出了一句迟到的抱歉,为当初第一天坐同桌时的莽撞,也为现在不小心提起了明皙伤心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