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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2)(2 / 2)


  明皙好像根本听不见他的话,转身就往屋里冲。

  我上次买了碘酒和消毒纱布的,没用完我都给你留下了他冲进客厅,却愣在了三间卧室的岔路口前,用近似哀求的眼神看着丁瑾瑜,你放在哪儿了?

  丁瑾瑜低低地垂着头,单手撑在膝盖上,沉默地不发一言,也不抬头看明皙一眼。

  明皙强忍着想要冲过去抱住丁瑾瑜大哭一场的冲动,仔细扫了眼面前的三个房间。

  他上次进过丁瑾瑜的卧室,除了一个空荡荡的衣柜和堆满参考书的书桌,里面根本没有别的能收纳物品的地方;他很快找出了主卧的方向,猜想东西应该放在里面,就直接冲了进去。

  丁瑾瑜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明皙走进的房间是爷爷奶奶生前的卧室,里面还供着爷爷奶奶的遗照。

  他赶紧起身跟着追了进去。

  你不要

  可还是已经晚了,主卧的大灯已经被点亮。

  他正懊恼着,不知道会不会被明皙发现些什么,却看到明皙跪在地上的小床头柜边仔细的翻找,似乎对房间里别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来不及等他长舒一口气,明皙还真就找出了上次剩下的碘酒和纱布。

  不用

  他尴尬地想要说些什么,可明皙已经拿着东西走过来牵起他的手。

  去客厅让我看看吧,客厅里灯亮。

  攀阳市初夏的夜晚已经不冷了,可明皙的手心凉得可怕,带着一层细细的薄汗,只轻轻地攥住丁瑾瑜的几根手指头,不可抑制地发抖。

  丁瑾瑜能看到他虽然强装镇定,可说话时连上下牙都在轻微地打颤,像是真的受了很大的惊吓。

  于是拒绝的话,冰冷的态度,满腔的怒火一时间好像都不管用了,丁瑾瑜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就这么被明皙带着走回客厅,按在沙发上。

  他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昂起头,明皙正仔细处理着他额前的伤口。

  虽然没仔细看过,但他回家前大概就知道了,自己身上的伤应该有两处,额头和右手。

  额头应该出了点血,他能感觉到,但伤口肯定不严重,因为没有头晕恶心,也不是太痛。

  可他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明皙不太对劲。

  因为上次明皙也帮他处理过伤口。

  就像明皙自己说的,大概是小时候经常要帮妹妹处理伤口,那次明皙手上的很稳,动作也很熟练。

  可今天丁瑾瑜能明显感觉到明皙虽然小心翼翼地连大气都不敢喘,手上的动作却不受控制地抖得厉害。

  他微微睁眼,看见明皙整个人俯在他身前,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明皙却只认真地盯着伤口,完全没有察觉他睁开了眼睛。

  此前在他眼里的明皙永远是微笑的,坚强的,虽然他还不知道曾经在明皙身上发生过什么,但即使是眼下一塌糊涂的生活,也从来没有带走明皙脸上的酒窝。

  即使是满脸血污地被王磊堵在墙角,他也能清楚的看见明皙眼睛里的倔强。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明皙这样的人,也会红了眼眶。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刚才额头上的血流进了眼睛里,才会染红了他的视线。

  看着明皙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湿润的光,好像随时在下一秒就会下雨,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像是想要触碰对方眼底里那抹对于他好像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温热。

  这个抬手的动作几乎是无意识的,他忘了自己的右手也有伤,而且应该比额头更严重。

  ˻

  丁瑾瑜微微嘶声,吓得明皙立刻停了手边的动作,额头上顷刻间便结起了一层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连道歉,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是伤口疼吗,还是别的地方?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会不会恶心想吐?

  他手忙脚乱地一边想要探丁瑾瑜的额头,一边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倒水,起身才发现,丁瑾瑜正捂着自己的小臂。

  手怎么了?

  他又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杯扑回丁瑾瑜的手边,完全分寸大乱,马克杯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响,他也顾不上,只不管不顾地强行拽开丁瑾瑜遮遮掩掩的左手,发现对方的右边小臂已经肿起来好高。

  比上回跟王磊打架那次严重得多。

  当然要严重得多,上次丁瑾瑜用小臂挡下的是王磊随便在地上捡的破木条,今天花臂男他们一伙人用的可是不锈钢的甩棍。

  但丁瑾瑜并不想跟明皙说这些。

  没怎么。他冷冷地把人推开,左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你该走了,妹妹还

  明皙像是根本听不见丁瑾瑜的话,也看不见对方冰冷的态度,一把抓住丁瑾瑜握着手机的手。

  去医院,好不好?

  丁瑾瑜看见那双潮湿的大眼睛终于终于滚落一颗莹润的泪珠。

  丁瑾瑜明皙连声音都哽咽了,求你了

  他垂下头,泪水就这样一颗颗滴在洁白的校服衬衣上,形成一圈圈让人心疼的水渍。

  曾经,初三那场车祸改变了他的人生,从那以后,他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这么难受,这么害怕。

  去医院别赶我走

  恐惧和心痛撕扯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我求你了

  *

  医院永远是一个沉闷压抑的地方,仿佛二十四小时都在忙碌,永远不缺行色匆匆或是神情焦躁的病人和家属。

  明皙在这里失去了母亲,丁瑾瑜在这里失去了爷爷和奶奶,几乎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轨迹,他们都不喜欢这里。

  可今天有些不一样。

  熟悉又让人烦躁的消毒水味还是萦绕在鼻尖,但谁都没有再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明皙一手捧着丁瑾瑜的挂号单和病例忙前忙后,一手还强行要扶着比自己高大许多的丁瑾瑜。

  丁瑾瑜看着他前同桌像个贤惠的小媳妇似的围着自己跑。

  医生说的每一句话,明皙都要尖着耳朵凑上前听,一丁点疑问都不放过,要反复确认好几遍;终于开好了各种化验单,他又立刻忙着去划价缴费,走之前还要特意把丁瑾瑜安排在椅子上,像哄妹妹一样嘱咐好几遍,让他坐着不要乱动。

  丁瑾瑜不喜欢医院,不止是因为在这里失去了爷爷奶奶,还因为爷爷奶奶走后,他每次去医院都是一个人。

  那时看着身边的病号都跟着一两个满脸焦急,忙前忙后的家属,每一个都那么刺眼。

  现在明皙在自己身边忙得脚不沾地,他莫名觉得今天这一架是这辈子打过最值的。

  他看着明皙的背影匆匆往缴费窗口去,走到半路还抬手抹了把汗,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傻子,我伤的又不是腿。

  他心里虽然嘀咕着吐槽明皙,但还是暖暖的,就跟明寐似的乖巧,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没动地方。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明皙交完费回来,还顺带租回了一辆轮椅。

  丁瑾瑜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我又没有伤到腿!

  可你伤到头了啊。明皙那双大眼睛被眼泪洗过后格外明亮,眼角无辜地垂着,可怜兮兮地望着丁瑾瑜,你又不是妹妹,你太高了,我背不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