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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庸或许听到,也或许没听到,“赵大是巴州人,从前家境贫寒,在码头上扛过麻包,给人赶过车看过铺子,后来与人学侍弄花草,往来长安洛阳之间,以贩卖花木为业。其妻则自言曾是洛阳信阳侯家的婢女,被放了良。两人三年前结缡,随即在长安买屋定居。”

  崔熠:“这就更对了,一个见惯了公侯家做派的婢子,能受得了赵家这样的穷酸?”

  周祈易服而来,没法像他们这样直接讯问,只能旁敲侧击,但旁敲侧击有旁敲侧击的用处:“我听婢子说,赵家娘子与赵大郎在前两日曾有口角,其中有字眼‘有人’;又,赵母对其孙并不亲近,按说这个年纪才得一孙,该待若至宝才对。”

  崔熠以拳击掌,“故而,肯定是那小娘子在外面有人了,被赵大得知,才生口角。也因此,赵家老妪怀疑这不是自己的亲孙,而是奸生子,这如何还亲近得起来?”

  崔熠掐着腰,看看周祈,又看看谢庸,嘿嘿两声,“我把话撂在这儿,这肯定是个谋杀亲夫案!”

  “赵母颇为精明,赵妻鲜少出门,这奸夫从哪里来?”谢庸缓缓地道。

  “赵母一口咬定其子已经遭遇不测,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个凶梦?你真信有凶梦喊冤这种事?”谢庸又道,“此案疑点颇多,还是莫要先入为主的好。”

  崔熠想了想,咳嗽一声,“固然还有些疑点,但我依旧觉得那小娘子最可疑。”

  谢庸转头问周祈,“周将军可知道这里凶宅的掌故?”

  周祈这种满长安城流窜找事儿的,确实知道些,“这宅子凶不凶不好说,那边的盛安郡公府才真凶。那里曾是当年戾太子之太子妃娘家秦国公府。当年太子坏了事,秦国公府被查抄,满门男丁都没剩下。”

  戾太子案发生时,崔熠还穿开裆裤呢,后来只简略地听过几句,这是头一回听说盛安郡公府曾是太子妃娘家秦国公府:“难怪今天穆咏格外小心翼翼,估计是听了王家‘凶宅’的事,怕牵扯到他头上去。还真是个树叶子掉了怕砸脑袋的。”

  周祈说自己的理解:“这样的大案,极容易波及旁处,这宅子的凶名或许就源于此。”

  周祈与谢庸对视一眼,周祈知道他明白。

  谋反大案,都是死罪,有几个束手就擒的?免不了要逃,要打,上面下的又往往是“格杀勿论”的令,当时的升平坊肯定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波及周围邻居家,太正常了。婢子说人就死在这后门外,再想想这条河,还有什么不懂的?

  “哎,哎,做什么眉目传讯?欺负人是不是?”崔熠不满。

  谢庸垂下眼。

  周祈笑了:“知道为何欺负你吗?”

  崔熠:“……”

  谢庸扭过身去,看那两个垂钓的孩子。

  第5章 一起吃饭

  周祈也回头看看那两个孩子,“要说鲈鱼,还真是冬天的最好吃。鲜,嫩,干净,不腥,最适合切鱼脍,再配上一壶新丰酒……”

  崔熠哼笑一声,看看她,又看看谢庸,“走吧,东市丰鱼楼?”

  周祈弯起眼睛,嘴上却假客气:“又让崔少尹破费……这坊里十字街西好像就有些酒肆食店,不如就近吃些算了。”

  崔熠正要说什么,谢庸点头:“就在坊里吃吧。”

  不似周祈的假客气,谢庸话带着些“就这样吧”的意味。

  果然,崔熠点头,“也行。”

  周祈:“……”

  周祈自认不算特别馋,只是那丰鱼楼的鱼格外好吃。那鱼脍片得薄薄的,浇在上面的金齑子咸香中带着酸甜,听说里面掺了南诏国的野橘汁,别处再没有这样的味道——自然,这样的鱼就格外贵些。

  周祈每月月中发了薪俸,总要去吃上几回,到月初,就不大去了——非是不想去,而是没钱去。

  周祈也奇怪,怎么钱就这么不禁花呢,我也没买什么啊。可见是如今的东西太贵了。

  比如前几日买了根犀角镂银马鞭,犀角也不是顶好的犀角,只镂刻精巧些,竟然就要八万钱!

  周祈觉得太贵,走了,过后再看别的马鞭,就有点不大入眼,因那是个孤品,又怕被别人买走了,转了一圈又走回去。与那卖鞭的胡人鸡对鸭讲地划了半天的价,终于抹掉了二百文,周祈心里得了些安慰,把那根鞭子请了回去。

  周祈算算还剩下的薪俸,大约能撑到月中……吧?

  “老邵在永兴坊有处宅子想卖,他那园子里种的芍药颇能看,我帮你问问?”崔熠道。

  谢少卿要买宅子?永兴坊老邵——明阳侯邵齐?那么大的宅院……啧啧,有钱人啊。周祈心里冒起酸水儿。

  “邵侯的宅子太大,我买不起,也逾制了。你帮我打听着,两三进的小宅即可。”

  周祈的酸水儿瞬间少了。

  崔熠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周祈:“这个就得我们周道长帮忙了。你对京里熟。”

  三人走进一家门口幌子上画着鱼的小酒肆,许是因为天气不好,虽是饭点儿,店里人却只有一两个散客。

  跑堂本在慢腾腾地擦桌子,突然见到两位长相极出色的郎君,又有一位妙龄美貌女冠,不由得神色一振,听过的关于女冠尼姑的浑话故事都涌入了脑子。

  面上却极为殷勤客气,“三位客人请这边坐。”

  一边往里面座位走,周祈一边道,“要买屋舍,谢郎君且再等几天。过了年,官员们至仕的至仕,外任的外任,士子们也考完出了榜,该远游的远游去了,那时候房子才好找。”

  谢庸点头道谢。

  崔熠亦道,“果然该问你。”

  跑堂的听他们的话音儿,不免有些疑心,这美貌女道士与两位郎君,似不是那般关系?

  周祈不知道自己一个卖艺的被当成了卖肉的,犹笑道:“最关键,得打听清楚,莫要买了不干净的凶宅。是不是,小兄弟?”最后问的是跑堂的。

  跑堂点头笑道:“客人说的是。”然后不等周祈再说什么,便主动道:“可不能买了街东王宅那样的。几位听说了吗?那王家出事了。”

  周祈道:“隐约听说了。说是那郎君几日没回来,其母做了极凶的梦,疑心他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