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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2 / 2)


  林诗懿与齐钺同时回头望向与自己说出同字同句的彼此。

  齐钺冲林诗懿颔了颔首。

  畜生怕火是天性,即便是久经沙场、训练有素的战马,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

  “粮仓干燥,火势定当飞速蔓延,趁北夷轻骑反应不急,突围反攻,与其他队伍完成会和。”

  下达军令的齐钺即使已然面色青白、甲胄残缺,却依然是林诗懿记忆中最果敢坚毅的样子。

  “队伍会和后只做驱赶,切忌恋战,只要北夷轻骑退出大营,穷寇莫追。”

  出了大营便是开阔的草原、连天的黄沙,齐钺深知北夷战马的速度,他们望尘莫及。

  “你带他们——”他回头看向卫达,“护送夫人前往大营西北角偏门,天黑前若战火停歇,便送夫人回到将军大帐,若是……便一路护送夫人返回隗都。”

  “将军!”卫达急急道:“荆望已经不在您身边了,我怎可能在这个时候走?”

  “你是我父亲身边长起来的老人儿了。”齐钺目光如炬,“军令如山律如铁的道理还需要我重复吗。”

  “齐钺!”

  林诗懿似是仍有话要说,却被齐钺出言打断。

  “战争,自有兜鍪披甲之人担待,你这个大夫不该掺和进来。”

  齐钺言语间已经重新穿好盔甲,只留给林诗懿一个消失在熊熊战火中的背影。

  林诗懿想说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不可能“天真善良”到劝齐钺与自己一同逃了,她方才想说的不过是劝齐钺提防张品殊。

  之前她早已分析出这一世的突然的变故与毒米有关,再得了齐钺关于地图和北夷轻骑的种种细节信息后她便更加可以断定这一点。

  如此说来,问题的症结定出在早该察觉大米有毒却蓄意欺上瞒下的张品殊身上。

  虽不知齐钺所言的那一仓子毒米与丹城百姓有何关联,但这一仓大米既然事关十四年前齐重北兵败的真相,且目下也定然是保不住了,那唯一的突破口便在张品殊身上。

  不论她与齐钺间有多少爱恨纠葛,起码齐重北的一生当得起每一位隗明子民的尊重。

  更何况十四年操控齐重北兵败的罪魁祸首与现今隗都城内重重帘幕之后蛰伏的黑手无论如何看,都有可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北境大营西北角。

  北夷轻骑都在毒米粮仓处集结,猛攻粮仓大门,这一路上零星碰上几个掉队的也在卫达等几个近卫面前不够看。

  林诗懿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之前齐钺吩咐过的地方,寻了块隐蔽处歇下。

  “卫达。”林诗懿言语间气息微喘,“你带他们去寻一个人来。”

  “将军有令。”卫达躬身抱拳,“我不会离开夫人。”

  “齐钺要你护我周全,我现在已然无恙;况且这一路的战势你应该看得明白,此处远离毒米粮仓,定然无虞。”林诗懿并不急躁,沉了半刻才接着道:“齐重北兵败的真相,你当真放得下?”

  “夫人!”卫达骤然抬头看向林诗懿,深深的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又带着点隐藏不住的希冀。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当年齐重北在战场捡回来的孤儿,那是不过十几岁。齐重北救你一命,还栽培你成人,让你有能力亲手报了北夷人弑父杀母之仇;对你有再造之恩。”

  林诗懿紧盯着卫达,目光凌厉狡黠。

  “我会好好待在这里,不教你有负齐钺所托。而那一仓子毒米已然是留不住了,十四年前的真相,现在都系在张品殊一个人身上。”

  卫达思虑良久,终于狠下决心,“他们留下来,夫人的吩咐,卫达一个人去!”

  北境大营西北角靠近张品殊的营帐,这也是林诗懿当时愿意接受安排,并没有强行留住齐钺把话说完的原因。

  张品殊的营帐,便是卫达第一处要去的地方。

  北境大营内的营帐,包括将军大帐在内,没有哪一处会有复杂的陈设布置,张品殊小小的帐篷内一览无余。

  卫达刚开始仔细翻找,便听到帐外传来马蹄的笃速声响。

  他赶紧躬身猫在一只角柜之后,掩住了身形。

  “张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咱赶紧逃吧!”

  说话的还是跟在张品殊身边的医博士,声音依旧是哆哆嗦嗦。

  “大人与我往来的书信还留在帐内——”张品殊打帘走进帐篷横了那医博士一眼,“若是落在齐钺手上,暴露了大人的身份,你我皆是吃不了兜着走!”

  卫达虽不是什么顶聪明的人,但这话中的蹊跷自是不言而明,他略略探出半个脑袋,仔细盯着张品殊的动向。

  那战战兢兢的医博士缩头缩脑地跟在张品殊身侧,眼神滴溜溜的到处转,也不知到底在瞧些什么,偏是没看脚下,一脚踹翻了地上的铜盆。

  铜盆“哐啷”一声破响,惊得张品殊回头大喊一声:“谁!”

  张品殊回身正好对着卫达藏身的方向,这一瞬所有的事情连串地发生,须臾间并不由得卫达多做思考,他立刻起身蹿出,利刃出鞘。

  张品殊也是大惊,连连后退时随手拉倒了身旁搭衣裳的木架,拦在自己与卫达之间。

  卫达身为齐钺的近卫首领,一身功夫不在荆望之下,岂是一个简单的木架能阻拦的。

  他凝气抬脚飞身一跃便轻而易举翻过木架,剑锋所指之处便是张品殊的喉间。

  他估算好距离与速度,拿捏好力度与准度,剑锋定然会在张品殊喉前两分止住;既能拦住张品殊的去路,也断不会伤人半根毫毛。

  但却有一件事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算计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