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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障七(2 / 2)


  琴心与翠柳随着众人后知后觉地跟上,直到停在顶楼的廊道。后排的人还在好奇地往里挤,前排的人却全都僵成了石头。

  花魁房间的大门此时已被踹开,然而老鸨和龟奴却都堵在门外没敢进去。两个姑娘垫着脚尖往里瞧,一下子便望见了倒在床边的男人尸体,他的心口处被密密麻麻扎了十几个血窟窿,鲜血喷得到处都是,简直惨不忍睹。翠柳看一眼便吓晕了,旁边琴心手疾眼快地扶住她,随后焦急地搜寻鸾灯的身影,直到目光停在那扇敞开的西窗上。

  鸾灯正背对着他们坐在窗口,一动不动,双腿搭在外面,手中握着一根染血的兰花金簪

  直到此时此刻,她还没想通自己为何就走到了这一步。

  鸾灯也曾寻思着或许是因为青昼,但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无法相信自己能那么轻易地爱上一个男人,还要为他杀人,毕竟两人交情甚浅,连话都没说上过几句。

  有些事情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但唯有一点十分清晰明确:她活不安稳了,除非青昼还安稳地活着。

  但他就是那般没本事,话本子写得不出彩,连命也轻贱,就这样硬生生变成了一根卡在她喉间拔不出咽不下的鱼刺。鸾灯多熬一日,这根刺就多长出一分。而事到如今,这根名为“青昼”的鱼刺已经长得快要戳穿她的心脏了。

  夜风拂过散落的鬓发,鸾灯又向窗外挪了挪,朝着对面闭合的窗棂喃喃自语:

  “弟弟,姐姐不是非要跟着你。只是今晚我若是被抓住了,还得去狱里受人凌辱呢,倒不如走得体面些。”

  话语轻得如同一阵风,悄然散去。

  长叹一声后,她纵身一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如一只断翅的蝴蝶翩然坠落。巷道里的枫叶惊起,又飘飘荡荡落进血泊。

  红叶、红衣浸在红色的血中,渐渐模糊了彼此,直到失去最后生机,化作昙夜街中一缕毫不起眼的尘埃

  *

  该是一切归于虚无的。

  她却仿佛做了一场悠长的噩梦,恍然回神之后,已回到二十岁生辰的那一夜。

  在这个时间节点,想救下青昼一点儿也不难,给他赎个身,让他躲得远远的便好。

  可是

  “这就够了吗?”

  寂静幽凉的房间里,鸾灯红着眼自问。她抚过胸口的位置,感受掌心之下,那异常激烈的心跳。

  原以为明明白白地活了二十年,没成想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

  如同历史重演一般,她抓起花生扔向对窗,又待它开启之后,在那人惊愕的目光下踩窗跃了过去。

  不等青昼说话,鸾灯垫起脚猛地吻住了他微凉的唇。这不算熟悉却极其难忘的气息让她心安,她亲昵地摩挲着那两片柔软,直到将其捂暖:“我赎你出这破地方,你跟不跟我走?”

  空气安静了片刻。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青昼将这肖想了无数个日夜的人紧紧嵌入怀中,下颚抵在她肩上,声音微颤,一字一句——

  “我跟你走。”

  (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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