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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彻底死心

242 彻底死心

时辰将至,薛连棠整装来到院外,迎殷不问入宫。翠蓉得了请,便扶着殷不问起身出屋。大门敞开的一瞬,满目的正红映入眼帘,殷不问尚被门板掩着一半身形,薛连棠却已被他的身姿面容惊得大张着嘴,讲不出话来。

――眼前这人,身上绝无半分平素那位单袍素簪殷教主的影子。乍看一眼,倾国倾城绝世姿容;细看之下,又顿觉不怒自威气质非凡,柔中带刚刚中带柔,雌雄莫辨。

“薛将军?”翠蓉见他愣住,掩口轻笑一声,先于殷不问跨出门槛,提醒于他。

新人成婚讲究女方脚不沾地――讲宗室,薛连棠算是殷不问的义兄;按规矩,他得将殷不问背在身上一路挪至前院肩撵之上。被翠蓉一唤,他才回神,有些失礼地“啊”一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连忙应着“哦、哦”大步向前,朝殷不问行跪礼,道:“末将奉旨做护亲使,时辰已到,还请贵妃上撵。”

语毕,薛连棠起身的同时衣摆一抖,反身站在一级台阶下,背对着殷不问。

翠蓉将门前事先铺好的锦垫整整好,这才扶了殷不问跨出来,照着规矩道:“公子,咱这一去,便没有回头路了。”

殷不问从头至尾都神情淡然,翠蓉说话间他便伏身在薛连棠背上。翠蓉见他干脆利落,便替他垂好遮面的珠帘,跟在薛连棠身侧,一队人便朝前院走去。

到了正厅,薛老将军携夫人双双礼服在身,早已等候多时。丫鬟整理好锦垫,薛连棠将殷不问放下,来传话的嬷嬷便站到薛老将军身边,喊道:“时辰到――,跪拜父母,谢养育恩。”

殷不问极其配合,俯身正要落膝于垫上,薛夫人先于翠蓉上前扶住了他:“使不得,这一跪老身可受不起,还是免了罢!”

翠蓉此时也搭手上来,低声附和道:“公子,按制您可跪可拜,既然诰命夫人已经发话,拜上一拜便好。”

殷不问透过珠帘看向薛仁义夫妇,心中感激难以言表,不等他反应,只听那司仪嬷嬷高声喊道:“拜――!”殷不问对礼制远不及翠蓉,便拱手欠身深深拜拜谢薛仁义夫妇。之后,仍是由薛连棠背着,将他带上肩撵。

“起――!”

随着一声高喝,前方左右开道的宫人甩出两声洪亮的鞭响,这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伴着喜庆曲乐,一路朝皇宫走去。

殷不问端坐肩撵之上,冗长的队伍看不到头,便问翠蓉白江二人可有安排妥当。翠蓉似是知道他心思,等殷不问问起便随即应道:“万岁知晓二位公子赶来帝都,一早已经差人送来进宫的腰牌,想必此时已经入宫了。”看到殷不问满意地点点头,翠蓉面上笑意更浓,发自内心道:“万岁与主子终于修成正果喜结连理,总是不枉此前那般折腾受罪!”话音未落,她又意识到这种良辰吉日说这种话晦气,忙“呸呸呸”将话辙撇掉,跟殷不问请道:“奴婢说错话了,还请主子责罚。”

结果,殷不问一路都没再做声。

白夜和冷云山收了薛连棠给的腰牌,一早由薛府的轿夫送至宫门口,随着前来观礼的各路官员一同进去。一众官服之中,他们二人一白一蓝长衫进宫惹眼地厉害,角落里亦不乏有人窃窃私语。

皇宫白夜没少来,可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这还是头一遭;冷云山就更不必说了,金砖之路远不及房梁屋瓦来的得习惯。好在他们一露腰牌,两个上了年纪的阉奴便靠上来跟他们请礼,齐声道:

“白公子,请跟老奴这边走。”

“冷公子,请跟老奴这边走。”

白夜和冷云山相视一下,便跟着二人向里走去。谁知七拐八拐,二人自侧殿来到了太极殿正殿之上。待引他二人入座,那两个阉奴又道:“万岁有口谕:二位乃是观礼贵客,并非朝中官员,可不必拘于仪典礼数。”

言下之意,便是他二人稍后不必随着繁复礼制勉强跪来跪去;还有,跪东方启。――想必也是东方启了解白夜,才特意嘱咐下来。

迅速朝早已落座表情肃穆的东方启瞟过一眼,白夜微微欠身算是谢过,与冷云山一同坐下。

落座之后,白夜和冷云山才发现这处位置堪称绝佳,既能够将大殿情形一览无余,又可以避人耳目,不那么招摇。――这样的安排,实则最合适不过,尽管对东方启谈不上好感,冷云山还是有由衷地暗自佩服了一番。反观白夜,面色沉沉眉头微蹙,似乎东方启做得越好,便越是惹得他不悦。

冷云山心中骇然,过分的举动做不出来,抬手空了半天,终于也只是在白夜肩头轻轻拍了拍。白夜似是沉浸在思绪中,被冷云山这么一拍才回过神来,不及二人悄声说话,殿外礼官便高声喊起礼词来。白夜正色,与冷云山望向殿外,就见殿前两侧站满了人,正中两列仪官打头,后面可见闪着金光的肩撵。

这番场面、阵势,冷云山不由得咋舌。

蛇皮长鞭在殿前金砖上打出“啪”、“啪”两声脆响,两列仪官自殿前分向两侧,随后,肩撵便在太极殿前稳稳落定。

待礼官喊过,翠蓉引着殷不问起身,他双脚落地,一方正红的绒毯自脚下铺至殿前。

“走罢。”翠蓉在一旁低声道。

殷不问缓缓迈步的同时,随着德川高喊一声“跪――”,各宫个门的传声阉奴纷纷附和,宫内宫外,万民如潮水般纷纷下跪,当下,太极殿并整个皇宫,“千岁千岁千千岁”的震天呼喝声响遍帝都。

前面的人纷纷跪下,恰好给冷云山让开了视线,他翘首望出去,只见殷不问自盘龙石踏步上来,气质感觉与平日大不相同。

“嗯?!殷公子怎得不带内力?”冷云山不由低声问。转而感受到身侧空气阴沉,不动声色地朝身侧瞥眼,恰好将白夜攥紧的拳收于眼底。冷云山暗骂自己一嘴,便不再作声,安静观礼。

须臾,他便听得白夜冷声道:“稍后便出发。”

待殷不问缓步行至龙台前站定,身形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白夜面前。他不想看,却又被殷不问吸引地不得不看。

冷云山记得,彼时殷不问一袭红袍、墨发束髻,只身一人站在大殿中央,威仪自生,风姿卓卓,惊艳了众人。他记得东方启在白夜眼前是如何自龙椅上起身亲自相迎,又是如何牵手殷不问,将他揽怀。

冷云山一瞬间明了,这是东方启在向白夜示意,令他彻底死心。惊慌之间冷云山抬手抓向身侧,然而终是慢了半拍。――白夜已经不堪这番极近的折磨,躲至远处宫檐之上。

远远望着东方启黑黄相间的龙袍与殷不问一身的朱红色融在一处,白夜站在宫檐上面无表情。而冷云山,则是追来后一声不吭立在他身后,呆呆望着白夜孤寂萧索的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