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纸难包火
234 纸难包火
东方胤离开白夜的清心居、脱开白冷二人的庇护，跟着一个此前素未谋面的先生一路向着秦岭方向进发一事，虽说白夜施压消息没有捅到凤暖阁上，可东方启的暗卫相较便要衷心耿直地多了。
消息直接传入东方启的寝宫紫宸殿，东方启看过之后将小笺自灯上引燃丢入铜盆，眼看着它烧成灰烬，才微微叹了口气。
德川在一旁伺候着他，距离稍远，并没有看清上面写着什么，可从东方启的神情来看，似乎并非是好消息。
“胤儿这是要去……”，东方启喃喃自语，忽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指着德川命令道：“去，快去请荣亲王爷进宫！”看着德川应声跑出去传召，东方启只感到身上脱力，堪堪跌坐在龙榻之上，他双手撑住膝盖，声音中透着难以置信：“胤儿，只怕你一早便打定主意要荫山！”
荣亲王府半夜突得急召，原本东方越已经睡下，又不得不起来急急忙忙穿戴好了进宫面圣。进来朝上朝下诸多事务，东方越翻来覆去想了个遍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待他落轿宫门外，德川早已在门口恭候。见到东方越，德川笑着迎上来，恭维道：“王爷果真受万岁看中，这三更半夜地，万岁只召了您一个。”
“哦？！”东方越心下微讶，面上泰然处之，跟着打趣道：“哪里话，都是为万岁分忧罢了，德公公客气。”二人寒暄过便往内宫走，东方越刚说完，看德川往后宫方向走，便拉住他问：“万岁不是在太极殿或者书房召我？”
德川始终奉着笑，一手朝着通往后宫的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躬身跟他说：“万岁在紫宸殿呐，王爷与我同去便是。”
东方越稍有犹豫，转念想着今夜之事乃是皇帝明诏，即便有人事后追究也不至于论他的罪，便跟着德川一路朝紫宸殿疾步走去。
他们前脚踏进宫门，后脚便有个小宫女自暗处走出来，沿着宫墙朝深宫内院走去。
东方越腿脚不便，一路上德川不停地要停下来等他，又不好意思催促，只好耐着性子跟他强调万岁正等着他呢。
“王爷，咱们快儿点，别让万岁等久了。”德川除了这句话也说不了别的。
东方越听他说了几次之后，知道这次真是急事，便开口问他：“万岁缘何深夜召见，德公公可知晓其中一二？！”
德川摇摇头，道：“王爷您这便是说笑呐，您都不清楚所为何事，旁人岂能知晓呢！”
“咚”、“咚”的拐杖声戛然而止。
东方越心中咯噔一下，步子陡然间小了许多。莫不是……？他心中思量，转而又自己将自己否定――不，不可能，此时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
东方越怀揣着一肚子心思进了紫宸殿的宫门，提着口气小心翼翼踏进东方启的寝殿。“微臣叩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东方越如常行礼，抬眼的时候，发现东方启的脸上写满了怒意，脸色更是黑得发青。
东方启没有说平身，他不说，东方越就只能保持躬身行礼的姿势不动。
“万岁”，东方越不敢造次，站了半天也不见动静，想到东方启这是在等他先开口，便顺了他的意，道：“不知万岁深夜急诏，可是有要事相商？”
东方启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望着台下的东方越。
越是这样，东方越心中越是笃定东方启这是有备而来，叫自己觐见只不过是与他证实，顺带再了解些细节罢了。这种时候，瞒着东方启只能是徒增不愉快罢了，问什么说什么、有什么说什么才是上上策。
“启……”，东方越着礼也行够了，抬眼望着端坐在上的东方启，给了他一个台阶，道：“既然这么急着要我来，必然是不便朝议的事，你……”，话语略顿，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德川。
自打东方越踏进殿来，东方启并非是有意黑脸不言不语，而是他有太多问题太多话想要与之对质，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该从何问起。见东方越想让德川也回避，东方启便依了他，摆手让德川退下，并吩咐道：“没有朕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德川领了口谕，无声退下。
德川一走，东方越和东方启都耗不住了，前者刚要开口问是不是想知道东方胤的近况，后者便劈头盖脸丢来一句：“胤儿已得知了当年殷贵妃一事，朕可有说错？！”
东方越动作一滞，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得诺诺应了声：“万岁英明。”
东方启半晌没说话，之后长长舒了口气，冷声问道：“东方越，此事当年朕特意传旨与你，你不说，胤儿又是如何知晓的？！”
通过声线，东方越听得出他正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待东方启话音落下，他也随之撑着龙头拐费力跪在地上，行君臣跪礼，道：“臣，惶恐。时值大皇子生辰，这除了帝都内权贵名流前来赴宴，还……，一些江湖豪侠亦来探望……”
这所谓“一些江湖豪侠”的所指，东方启自然是心知肚明，冷哼一声，让东方越继续说下去。
“说来也巧”，东方越音量渐小，发现怎么说都避不过去，到最后含着声说道：“今年荫……山……送来的贺礼乃是……之物，来人便与臣闲叙了两句。”糊弄过去荫山和殷不问，东方越一脸自己也是无辜受害者的表情直起身来，说出了关键：“谁知那日恰好胤儿……大皇子心情低落来书房找人，便全被他听了去。”
“咚”一声，东方启落拳在几案上，茶碗杯碟被震德叮当作响，东方越的话就此打住，听到东方启杀气腾腾的问话：
“他为何情绪低落？何为‘全被他听去’？！！”
“这……”，东方越有些作难。
东方启站起身，一部一顿拖着步子来到他跟前，伸手点在他脑门眉心之上，“讲！！”
当日荣亲王府书房内的惊险一瞬至今还如在眼前，历历在目，东方启此时又在气头上，无论如何东方越也开不了这个口。东方启见他此时还藏着掖着不据实相告，滔天怒意无处宣泄，便一脚就近踹翻了殿内的香炉。
“万岁息怒……”
“息、怒？“东方启诧异他此时竟还能旁若无事般说出这种话，在他面前左右踱步，边来回走动边训斥:
“胤儿现如今眼看着便要翻秦岭而取道荫山，白夜和冷云山竟然都没跟着，东方越，此时你还打算欺瞒朕多久？欺君罔上！是不是时隔太久，你忘了当年发过的誓了？！你还有脸让朕息怒?！”
东方越已经不执掌皇庭暗卫多年，合作亦是听由东方启圣旨安排。此次派出两队护卫跟随，尽管东方胤原本的护卫要按时报信给他；可东方启的护卫自然是直接跟东方启汇报，传消息必定有所先后。东方启的消息刚到，而东方越对此事尚不知情，如今这个局面也容不得东方越做任何辩白，只好这吃了个哑巴亏，低头不敢作声。
“越，你讲啊！”东方启重新在他面前站定，“怎的不讲了？！”
“臣，不敢。”东方越再次伏身行个跪礼。
东方启冷冷望着他的后脑，道：“朕看是没有你不敢的！胤儿都得知了哪些，你先说来听听！竟然令他做出如此狂逆之事来!”
纸包不住火，东方越心中默念着东方启不会因此事给自己来个赐死，伏着身子，大声说出几个词来：“殷贵妃、假死之事，荫山、玄阴教，胤儿都知道了。”他略缓，吞了口唾沫，说出了那个多年来无人敢在东方启面前提起的名字：
“还有，殷不问。”
东方越的话音落下，只见东方启一时脱力，堪堪朝后踮了几步也没能稳住，跌坐在地。
东方胤离开白夜的清心居、脱开白冷二人的庇护，跟着一个此前素未谋面的先生一路向着秦岭方向进发一事，虽说白夜施压消息没有捅到凤暖阁上，可东方启的暗卫相较便要衷心耿直地多了。
消息直接传入东方启的寝宫紫宸殿，东方启看过之后将小笺自灯上引燃丢入铜盆，眼看着它烧成灰烬，才微微叹了口气。
德川在一旁伺候着他，距离稍远，并没有看清上面写着什么，可从东方启的神情来看，似乎并非是好消息。
“胤儿这是要去……”，东方启喃喃自语，忽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指着德川命令道：“去，快去请荣亲王爷进宫！”看着德川应声跑出去传召，东方启只感到身上脱力，堪堪跌坐在龙榻之上，他双手撑住膝盖，声音中透着难以置信：“胤儿，只怕你一早便打定主意要荫山！”
荣亲王府半夜突得急召，原本东方越已经睡下，又不得不起来急急忙忙穿戴好了进宫面圣。进来朝上朝下诸多事务，东方越翻来覆去想了个遍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待他落轿宫门外，德川早已在门口恭候。见到东方越，德川笑着迎上来，恭维道：“王爷果真受万岁看中，这三更半夜地，万岁只召了您一个。”
“哦？！”东方越心下微讶，面上泰然处之，跟着打趣道：“哪里话，都是为万岁分忧罢了，德公公客气。”二人寒暄过便往内宫走，东方越刚说完，看德川往后宫方向走，便拉住他问：“万岁不是在太极殿或者书房召我？”
德川始终奉着笑，一手朝着通往后宫的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躬身跟他说：“万岁在紫宸殿呐，王爷与我同去便是。”
东方越稍有犹豫，转念想着今夜之事乃是皇帝明诏，即便有人事后追究也不至于论他的罪，便跟着德川一路朝紫宸殿疾步走去。
他们前脚踏进宫门，后脚便有个小宫女自暗处走出来，沿着宫墙朝深宫内院走去。
东方越腿脚不便，一路上德川不停地要停下来等他，又不好意思催促，只好耐着性子跟他强调万岁正等着他呢。
“王爷，咱们快儿点，别让万岁等久了。”德川除了这句话也说不了别的。
东方越听他说了几次之后，知道这次真是急事，便开口问他：“万岁缘何深夜召见，德公公可知晓其中一二？！”
德川摇摇头，道：“王爷您这便是说笑呐，您都不清楚所为何事，旁人岂能知晓呢！”
“咚”、“咚”的拐杖声戛然而止。
东方越心中咯噔一下，步子陡然间小了许多。莫不是……？他心中思量，转而又自己将自己否定――不，不可能，此时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
东方越怀揣着一肚子心思进了紫宸殿的宫门，提着口气小心翼翼踏进东方启的寝殿。“微臣叩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东方越如常行礼，抬眼的时候，发现东方启的脸上写满了怒意，脸色更是黑得发青。
东方启没有说平身，他不说，东方越就只能保持躬身行礼的姿势不动。
“万岁”，东方越不敢造次，站了半天也不见动静，想到东方启这是在等他先开口，便顺了他的意，道：“不知万岁深夜急诏，可是有要事相商？”
东方启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望着台下的东方越。
越是这样，东方越心中越是笃定东方启这是有备而来，叫自己觐见只不过是与他证实，顺带再了解些细节罢了。这种时候，瞒着东方启只能是徒增不愉快罢了，问什么说什么、有什么说什么才是上上策。
“启……”，东方越着礼也行够了，抬眼望着端坐在上的东方启，给了他一个台阶，道：“既然这么急着要我来，必然是不便朝议的事，你……”，话语略顿，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德川。
自打东方越踏进殿来，东方启并非是有意黑脸不言不语，而是他有太多问题太多话想要与之对质，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该从何问起。见东方越想让德川也回避，东方启便依了他，摆手让德川退下，并吩咐道：“没有朕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德川领了口谕，无声退下。
德川一走，东方越和东方启都耗不住了，前者刚要开口问是不是想知道东方胤的近况，后者便劈头盖脸丢来一句：“胤儿已得知了当年殷贵妃一事，朕可有说错？！”
东方越动作一滞，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得诺诺应了声：“万岁英明。”
东方启半晌没说话，之后长长舒了口气，冷声问道：“东方越，此事当年朕特意传旨与你，你不说，胤儿又是如何知晓的？！”
通过声线，东方越听得出他正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待东方启话音落下，他也随之撑着龙头拐费力跪在地上，行君臣跪礼，道：“臣，惶恐。时值大皇子生辰，这除了帝都内权贵名流前来赴宴，还……，一些江湖豪侠亦来探望……”
这所谓“一些江湖豪侠”的所指，东方启自然是心知肚明，冷哼一声，让东方越继续说下去。
“说来也巧”，东方越音量渐小，发现怎么说都避不过去，到最后含着声说道：“今年荫……山……送来的贺礼乃是……之物，来人便与臣闲叙了两句。”糊弄过去荫山和殷不问，东方越一脸自己也是无辜受害者的表情直起身来，说出了关键：“谁知那日恰好胤儿……大皇子心情低落来书房找人，便全被他听了去。”
“咚”一声，东方启落拳在几案上，茶碗杯碟被震德叮当作响，东方越的话就此打住，听到东方启杀气腾腾的问话：
“他为何情绪低落？何为‘全被他听去’？！！”
“这……”，东方越有些作难。
东方启站起身，一部一顿拖着步子来到他跟前，伸手点在他脑门眉心之上，“讲！！”
当日荣亲王府书房内的惊险一瞬至今还如在眼前，历历在目，东方启此时又在气头上，无论如何东方越也开不了这个口。东方启见他此时还藏着掖着不据实相告，滔天怒意无处宣泄，便一脚就近踹翻了殿内的香炉。
“万岁息怒……”
“息、怒？“东方启诧异他此时竟还能旁若无事般说出这种话，在他面前左右踱步，边来回走动边训斥:
“胤儿现如今眼看着便要翻秦岭而取道荫山，白夜和冷云山竟然都没跟着，东方越，此时你还打算欺瞒朕多久？欺君罔上！是不是时隔太久，你忘了当年发过的誓了？！你还有脸让朕息怒?！”
东方越已经不执掌皇庭暗卫多年，合作亦是听由东方启圣旨安排。此次派出两队护卫跟随，尽管东方胤原本的护卫要按时报信给他；可东方启的护卫自然是直接跟东方启汇报，传消息必定有所先后。东方启的消息刚到，而东方越对此事尚不知情，如今这个局面也容不得东方越做任何辩白，只好这吃了个哑巴亏，低头不敢作声。
“越，你讲啊！”东方启重新在他面前站定，“怎的不讲了？！”
“臣，不敢。”东方越再次伏身行个跪礼。
东方启冷冷望着他的后脑，道：“朕看是没有你不敢的！胤儿都得知了哪些，你先说来听听！竟然令他做出如此狂逆之事来!”
纸包不住火，东方越心中默念着东方启不会因此事给自己来个赐死，伏着身子，大声说出几个词来：“殷贵妃、假死之事，荫山、玄阴教，胤儿都知道了。”他略缓，吞了口唾沫，说出了那个多年来无人敢在东方启面前提起的名字：
“还有，殷不问。”
东方越的话音落下，只见东方启一时脱力，堪堪朝后踮了几步也没能稳住，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