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殷不问自知不方便插嘴，带着青媛退到一旁，静静看着一切。

东方启看到荣亲王替东方越求情，心有触动，惹得他疼地直皱眉，问：“越，你我二十几年兄弟情谊，时至今日，便没有什么可说的？！”

东方越看着他，暗自告诫自己说什么都为时已晚，还不如赐死来个痛快的，便道：“昨日都已说尽。”

荣亲王弦外听音，知晓东方启有意从轻发落，便上前解释起来：“万岁，您就绕了越儿罢，他知错了！他……他……”，荣亲王权衡半天，还是选择了儿子的命，继续道：“罪臣已将当年之事和盘托出，越儿本就是要来迎您出去的，正逢这位王将军上了岛……”

“皇叔，你忘记了当年是如何答应我父皇的？！”东方启登时抓住重点，暂时丢下东方越，转而跟荣亲王对起话来。

“罪臣该死，臣知罪！”荣亲王泪流满面，早已分不清是因为当年自己犯下的过错，还是因为如今东方越的大逆不道。他抱着东方启的腿，已然语无伦次：“罪臣若是不说，越儿定将一错到底无法挽回，罪臣……亦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东方启声音不大，语气却非常重，话音落下，再无人敢出声。他望着荣亲王萧索的身形，脑中浮现的是自己父皇弥留之际的一幕幕。

唉……，东方启微微叹息，情绪平复些许，吩咐道：“王效虎，先将荣亲王送回去。”王效虎领命，连拖带拽拉走了荣亲王。

跟着，东方启正视东方越，心绪复杂：“越，早知你想见皇叔，朕便安排与你，便也省了绕如此大的弯子。”酝酿半晌，开口却是这样一句话。

东方越此时又何尝不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东方启，如何回答他的话语。停了半天，他才一副凛然姿态，道：“成王败寇，事已至此，要杀要刮随便你。”

东方启有些温怒，却是气东方越如此不领自己的心意，便拂袖问道：“你如实回答，倘若昨日你得逞，会如何处置朕？”

东方越怔怔看着东方启，心中疑惑。――此时再纠结这些，有何意义？他心下略做计较，还是照实说了出来：“昨日你若是踏出石门，确实难逃一死，可你没有，天意如此你命不该绝；若是你缴械，主动禅让与我……”，东方越顿了顿，仔细琢磨一番，终于再次开口：“……大约……会将你软禁于一处行宫。”

“不会杀了朕么？”东方启追问，表情很是玩味。

东方越犹豫片刻，摇摇头，“……不会，没那个必要。”――若是东方启配合，却还要对他下杀手，东方越自问做不来；二十几年的兄弟情谊，又岂能都是假的。

东方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走上前去，拍了拍东方越的肩头，道：“既然你已知晓当年之事，应知留皇叔在此并非先皇和朕的本意。十几年来，你心存怨气，朕理解，不怪你。今日，你怨也怨了，做也做了，气该消了罢？！朕念你情有可原，便罚你留在此岛静思己过。”――一番长话，最后却是让他在这里陪自己的父王，膝前尽孝。

东方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泪光已然闪烁不已，东方启却再次开了口：“不过不是现在。”

东方越眸色一暗，便听得东方启继续说道：“你尚未婚配，荣亲王嫡亲一脉未有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罚，朕且记着，过几日便先随我回去。”说完，他再次拍了拍东方越的肩头，给殷不问使了个眼神，朝竹屋缓缓走了回去。

东方越定定站了良久，才恍然回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竹屋方向磕过头，高声道：“罪臣荣亲王世子东方越，谢主隆恩！！”

荣亲王惴惴不安等到了东方启，正欲跪下替东方越求情，便见东方越远远的跟在后面，面上毫无生气，双眸黯淡无光。

“越儿！”荣亲王低唤一声，语气中难掩喜悦，跟着便冲东方启磕头：“罪臣多谢万岁不杀之恩，万岁宅心仁厚，定当保江山永固，吾皇……”

“皇叔……”，东方启拂袖，心情复杂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荣亲王，“你这又是何必……”

“是罪臣和逆子，欠先皇与万岁的……”，荣亲王身子抖得厉害，“当年若不是先皇仁慈，罪臣怕是早已化成黄土……”

这番话，不负所望地令东方启回想起当年父皇的交代，他心下不忍，上前扶起荣亲王，道：“皇叔切莫自责，都是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呢！”这时，东方越已经来到屋前空地，被王效虎的护卫重重围住。荣亲王见状，扑过去：“越儿！”

东方越看向荣亲王和东方启，双唇嚅了嚅，热泪滚滚而落，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东方启见状难免心痛，挥手命王效虎将东方越押回去听后发落，随后，才命道：“荣小王爷随从一众，斩立决！”对于此，荣亲王沉默不语。东方越能留下一条命，又没被削了爵位，已经是东方启仁至义尽，他们没有资格再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