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男儿有泪

竹屋内，柴枝噼啪作响，东方越守着荣亲王，静静望着不断跳动的火焰，沉默不语，天元玉册的锦盒安稳躺在他手边。

如今，天元玉册在手；东方启和殷不问齐齐被困墙内，钥匙被在他收起，几人必死无疑。东方越的拇指搓了搓钥匙，上面刻文繁复。――结束了。他找到了自己的父王，夺下了天元玉册，一朝回到朝野，即刻便能举行登基大典；然而，他却高兴不起来，一丝一毫都不。

德宝和薛莲棠的手下都被制服押在船舱，并不明白事情始末细节――毕竟这一趟出来，东方启的亲信一个活口都不留，实在是说不过去。东方越在烛火旁沉吟，一个贴身护卫凑过来，请道：“爷，大事已成，何时返航，还请示下。”

不错。

东方越原本空无一物的眼神突然一亮，扭头看了看依旧昏睡的荣亲王，心生不忍，便道：“不急，待父王好一些再走也不迟。”

“是。”那人领了命，便退下去安排人从船上送些食物过来。

东方越静静望着荣亲王，烛焰乱摇，影子也随着变换，乍看之下，还以为荣亲王在来回扭动。

“父王”，白日里自己反了东方启之后的“混账”二字回旋在耳畔，东方越声音不大，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冲着昏迷不醒的人解释道：“混账的不是孩儿，混账的是他。”

“……”，荣亲王毫无反应。

“他爹和他夺了你的江山”，东方越缓缓开口，“这么多年，今日我终于讨了回来，如何‘混账’？更不消提他为了那个殷不问……，一介江湖之流，置律法帝制于不顾，陷江山社稷于危情！”东方越顿了顿，继续说：“更不要说此次前来，却是为了给他医病疗伤，待回到帝都，东方启混账到要迎他入宫”，他咧嘴笑了笑，质问道：“父王，你说，谁才是‘混账’？！”

他必须说，必须不停地说。否则，他担心自己会动摇。

他必须不断地帮自己确定、确定、再确定，不断提醒自己是东方启对不起自己在先；只有这样，才能令他好受一些。

“他宁可为了殷不问舍命，却对你我如此无情”，东方越将手覆上荣亲王的，“要怪，便怪他自己。”

休息到后半夜，雪停了，能够明显感受到气温转暖，东方启睁开眼，再次看向殷不问，缺是冲着莫言金问：“如何还不见转醒？！”

“这……”莫言金一个哆嗦，又赶紧去试脉，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振振有词地念道：“这……不应该呀……”

“万岁……”薛连棠想劝劝他，无奈嘴笨，除了“万岁”、“息怒”变不出个花来，说多了，便只能“万岁”、“万岁”地喊一喊。

东方启一个眼刀射向他，吓得薛连棠立马闭了嘴。东方启心中冷哼，讪笑一声，语气柔和了些许，问：“方才东方越要谋反，你怎的不跟出去保命？”

留在里面必死无疑，谁都清楚。

薛连棠惊吓地不清，慌忙跪地直溜溜地，换气还算顺畅地回话道：“万岁莫要调笑末将。”

“呵……”，东方启低低嗤笑一声，突然话锋一转，又问：“我要你在东江安排的官船，你可有办妥？”

“禀万岁，出发时已办妥。”薛连棠回答的毕恭毕敬。

莫言金一听东方启不咸不淡的语气，此时身陷囤囹还有心思关心其它事情，心中暗暗计较：莫不是这东方小皇帝，早已经知晓了那荣小王爷有变数？！

“上岛前，夜灯你可有按我指示准备？”东方启追问。

薛连棠抱拳行礼，底气颇足：“都是按您的意思准备的。”

东方启沉默片刻，终于点点头，道：“那便不急，他迟早要放我们出去。”薛连棠见他胸有成竹，联想到一路上东方启给自己下的密旨，恍然大悟，道：“莫不是……”

“他走不掉。”东方启说得斩钉截铁。

莫言金听到这里，忽然觉得心口大石落下，喘了口气，叹道：“原来你早有安排！”

薛莲棠看了莫言金一眼，对方立场并不像他这般如此鲜明，觉得接下来的话不太方便，便凑到东方启身边跟他耳语道：“若是他强突，两败俱伤，这钥匙……”

闻言，东方启只是笑笑，“他还不至于那么笨！！”――东方启虽说已经登基有几年，日理万机又不喜欢几个政治婚姻硬塞进来的妃子，除了一个长公主，一直没留下男嗣；东方越多年来陪他巩固朝堂、稳定江山，至今未娶；宝亲王府上又是两位公主。除非这东方越已经痴狂到连江山易主都无所谓，他万万不会令东方家大统无人可继。

见薛连棠和莫言金神色都轻松不少，东方启将注意力又放回来殷不问身上来，问：“天都快亮了，你还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