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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出去走走

116 出去走走

在随后的几日,莫言金每日例行公事替殷不问诊过脉便回屋;青媛有些晕船,伺候他三次汤药已是强撑,多数时间回舱休息。殷不问每每服药,看着她皱眉痛苦又满是愧疚的脸,总是宽慰她一番,让她尽量多休息。东方启虽然依旧如头天一般尽量占着殷不问的地方,却不似之前那么殷勤了,聊天说话都是冷着面疏离不少。白日里,总还可以让荣小王爷来凑凑热闹;到了夜里,便剩下二人安静地同处一室。这每日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东方启偶尔碰到他都是见好就收,不会将殷不问逼得要出去吹夜风;夜里看时辰不早,便自觉让开地方,让德宝先伺候殷不问睡下。

面上看上去冷却了不少,实则东方启却是日渐难安。子夜时分睡不着辗转反侧,便悄声起来凑到殷不问这边来,披个裘袍坐在对面那张太师椅上怔怔看着殷不问的睡脸。有时殷不问会翻个身,背对着他,也不知是不是醒了,不想跟他面对着面。

东方启过得不踏实,殷不问也好不到哪里去。

船上就那么些地方,其他各舱都有人住着,殷不问为了回避东方启除了到船舷上观景,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去。白日里还好说,多少可以上船舷,还有青媛偶尔能陪着自己;入夜就毫无半点私人空间可言。

头一晚之后,虽然东方启规矩了许多,可整晚对着他,对殷不问来说算是莫大的煎熬。也亏他冷面定力,下棋尽量不看东方启,落子一丝不苟,且极其讲究时间,晚膳后陪东方启下个一炷香便作罢;至于那些吟诗作对书画笔墨,东方启爱怎样便怎样,殷不问统统手里随便抽一卷书将二人的脸隔开。东方启见他这样,也不勉强,头晚未下完的祺就那样收着,隔日继续;而殷不问揽卷的样子,他画了一幅接一幅,提诗一首接一首,还会大方吟出来,让殷不问听。

东方启这般努力用功下来,殷不问心里原本就明白他用意,又见他对自己如此这般用心,一代帝王不惜向自己低头和好,心里酸楚日益放大。而后半夜东方启常看着他直到天亮的事,敏感如殷不问又怎能不知晓,有时被黑暗中那双炽热的眼凝望地他心动情躁,只得扭身,暗自修上一遍清心咒。

这夜,晚膳后东方启便拉着殷不问继续头日未完的棋局,平日里二人虽然无言,却怎样也能相安无事平和地对弈一炷香时间。今日不知怎得,刚过半柱香,殷不问手指一顿,落子微偏。

东方启将他些微的抖动看地真切,抬眼偷偷瞄了殷不问一眼,问:“可是不适?”

殷不问重新拾了一子,并不与东方启四目相对,而是淡淡开口道:“并无。”殷不问说地很简单很干脆,没有给东方启留半分搭话的余地,后者听他这么说,便继续这局棋。

这时,青媛送来了殷不问晚上的药,德宝呈给东方启亲自看过,他又试了一口温度,才把碗推给殷不问,温柔地说:“喝罢,温度正好。”

殷不问也不含糊,端起碗来一干而尽,将碗放下。他仰头喉结鼓动的动作与东方启近在咫尺。东方启看得眼有些直,还来不及起反应,就听殷不问将碗轻声放下,拂袖抹了唇角,站起身来。

“我出去走走”,殷不问如是说。

德宝正将碗收起,东方启一子还在手,忽听得殷不问这句话伴随着关门声,两人面面相觑。

怎的又要出去走走?――东方启蹙眉,今晚他和殷不问没怎样,不至于惹得对方又要去吹风避开自己啊!

德宝就更是一脸愁容。――这几日总算看着二位爷面上和睦些,怎么这殷公子好似七八月天气,说变就变。

“今日是何日子?”东方启思绪清明,念着问题不在自己,那便是在殷不问身上;又想起那图鲁初一十五的话来,急急问德宝。

“回主子,您回宫没两天就下旨出宫,自四月二十六出宫,五月十八与殷公子一行汇合,算算日子,今日是六月初一,这眼瞅着就要大暑了。”

六月初一。

那粒等着落盘的翠玉棋子转捻在手中,已经变得温热,东方启一脸严肃冷哼一声,果然如此――他心道,转念,突然间想起什么,便悠悠道:“紫藤苑的花,开过了。”

“回主子,开过了。”

他还一眼都没看过。

东方启起身,将手中那粒棋子丢入笼中,抄起斗篷大氅,边朝门外走去,边喃喃道:“朕也出去走走。”

德宝哪里敢造次,不敢跟出去,只得守在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