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形单影只

殷不问呆呆坐在桌旁，手中册子翻开摊在桌上，却始终不曾动过。青媛叩门进来，看他样子心中一凉，道：“公子，方越公子前来请见。”

殷不问回神，将册子合上收于怀中，甩手招人进来，“方公子也一并进来罢。”

东方越风度翩翩进来，坐在他身侧，“殷公子，多日不见，更加玉树临风。”

殷不问淡淡道：“方公子客气。”

对他这种冷冷淡淡的态度，东方越早有心里准备，也不气，道：“家兄不日启程，命方某招呼殷公子左右，日后还请殷公子多多担待。”

殷不问没说话，心中却是百感交集――终于要走了么？这几日那人果真说到做到，不仅连面都不曾露过，更是对他不闻不问。东方启这个人，真是……恩断义绝起来，眨眼功夫便将他抛诸脑后。

殷不问胸口说不出来的痛。

“殷公子”，东方越继续说：“家兄命我先护送您去益州，不知殷公子认为何时动身合适？”

还真如那人说的，安排了方越来招呼他，殷不问心中一时间真是又暖又痛，不由得抚住胸口一阵微咳。

“殷公子？”皇命在身，东方越就算是做样子，也得关心他。

殷不问拦下他，淡淡道：“白夜的伤势还需时日，不若再等等罢。”

东方越一怔，心中苦笑一声，“罢”，他站起身，“都依殷公子的意思来。”这时，也只能由着殷不问的性子来，东方越简单一礼，退了出去。

隔日一早，殷不问刚起不久，青媛前脚端来了早膳，东方启后脚跟了进来。青媛转身看到他，碍于身份，不方便多说话，简单行过礼，便退了出去。

殷不问收了册子入怀，趁势掩胸压住微咳。东方启看在眼里却不点破，在他身侧坐下，抬手想拍过他的肩，却又碍于之前二人不欢而散的谈话，又缓缓放下。

殷不问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坐着。

安静良久，东方启看好不容易偷出来的时间过去大半，又不能让外面大军干等着，耐不住终于开了口：“稍后我便回去，你……”

殷不问扭头看想他，却是如二人初识一般淡漠空洞，东方启说到一半的话顿然卡住，略缓才继续说道：“你先去益州等我，我去跟宝亲王交代过，会尽快与你汇合。”说完，他看着似乎这两日又瘦了些的殷不问，不自觉便握住了对方的手。

颤抖从殷不问的指尖丝毫不差地传递给东方启，两人都是一惊。――殷不问惊自己严严克己清心寡欲数日，竟然被对方一托手便腹下燥热，身子不由一颤，而手指为最；东方启则是惊他竟然因为自己轻轻一触便抗拒至发颤发抖，对比他先前柔情蜜意、随后清冷如冰，心中更是又苦又痛。

此时苦痛，而那个曾言要承受他、包容他、决不食言的人却已心不在了。

二人各怀心思，殷不问觉得面上起热，怕自己当着东方的面露了，慌忙抽手让开身子；东方心中难受，见他多一秒也不愿地抽手离去，更是戚戚，干干收了自己的手，倒也没有发现殷不问的异样。

“你若是有需要，便吩咐小荣子。”原本还想再说些安慰的话、说些自己不愿二人分离的软话，见殷不问这样拒绝自己，他便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怕他有不习惯不方便，最后嘱咐了一句。

殷不问已然情燥，被东方启的热气多吹一口也克制不住了，背身过去不敢看他，努力平了平心境，故作淡然道：“殷某谢过方公子美意。”

东方启如此忍他耐他依着他，一是顾着自始自终毕竟是自己理亏；二是真心感激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帮过自己；三来自然是一厢真情使然。此时见殷不问被对自己一副远距千里之外的样子，既不解又心痛，恨不得就地狠狠抱人入怀；可他自认早已摸透殷不问的性子，无奈只好转身离开。

等那房门关上，殷不问又一脸不舍地跟到门口，干干做了口型，忍着没出声。

青媛刻意缓了一会才进来伺候他，旁的也说不得，只好挑些开心的话说给他听：

“公子，白夜伤势好转，这两日即可醒来。”

果然，殷不问听过，面色淡笑些许，吩咐说：“过午便随我去看看他。”青媛应他，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

念了几遍清心咒，起先被东方启碰了下手撩起来的欲火才缓缓消下去，又静坐了会，终于能起身出门。

东方启换上龙袍金冠，跨马之上，威震八方，其后便是整装待发的大军。今日是东方启班师回朝的日子，薛仁义带人跪在一旁大礼恭送，那图鲁更是带着大将小将跪在薛仁义对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