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纳君之心

“你敢再讲一遍！”黄莺杏眼瞪圆，柳眉微立，语气更是带火。

王效虎额头一滴汗顺着鼻尖划下，讨好道：“错了错了，末将是说还请姑娘趁天色尚明，及早出发……”

“哼！”黄莺不理他，正要说什么，却见另有一人从花厅走出来，逼着王效虎的招式一松，袖里剑一闪藏了回去。

“方大公子，好兴致！”黄莺笑里藏刀，语气挖苦，冲着东方启说：“有闲情来此花厅赏花！”

三月才中，塞北寒地，哪里来的花。

东方启心知黄莺是把殷不问的伤都记在自己头上，对自己不爽的厉害；却也明白她是为殷不问不值。――可不是么，如若是他自己，大约也会为殷不问不值罢。他感激殷不问，却始终不喜欢他这样舍命的乱来，哪怕对方是为了自己。

也不计较那些，东方启厉声问：“王效虎，让你去看伤患，怎的不来回报？”

从东方启出现，王效虎就收起少得可怜的嬉笑情绪，此时被东方启一问，单膝一跪，抱拳一礼，如实禀道：“末将奉旨，前来汇报却先遇到了二位……呃……贵客，不知怎的，惹恼了贵客。”

黄莺没听完就要继续上手，东方启却一脸微笑朝他们二人问：“不知这位王将军怎么惹二位护法生气了？”

红姬此时终于看够了戏，心道办事耽误不得，拉住黄莺，开口应道：“我二人正要出城，偶遇王将军而已。”

“是末将说错话，惹恼了黄姑娘。”王效虎终于冷静下来，说话也变回将军模样，麻溜起来。

东方启一看就知道了大概，心道：王效虎，你就自认倒霉吧，然后冲黄莺红姬说：“二位姑娘为你家公子办事，方某自然鼎力相助，若需要马匹盘缠，莫要客气，说与这位王将军。”说话间，他眼神朝王效虎点了点。

红姬知道东方启身份，多少行了下礼，算是谢过。

黄莺听他提到自家公子，又不干了：“你说得这般好听，鼎力相助，我家公子倒是鼎力相助你了，也不见你去探望探望。”

东方启闻言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不悦。――他怎么没去看?他还想陪睡来着，是硬被踢下床赶出门的好么！！当面被人家骂了，还不能反驳，东方启暗自叫了声苦。

黄莺见他眼中不悦，才反应过来人家身份在那，说话不能那么没尊没礼，赶忙禁声。――她怎能想到东方启是气好不容易有机会与殷不问在一起，却又被赶出门一事。

红姬见状，拉住黄莺匆匆一礼，道：“方公子，我家公子就有劳您了。”说完便朝外走去。

她自是说照顾殷不问内伤及调养一事，东方启明白的很，没说话，只是袖子一摆，示意他们继续去办事，自己则返身走回花厅。

他对殷不问不要求礼仪，那是殷不问；现在似乎对他的几位护法也放宽了许多。

王效虎跪在地上，不起来不是，起来也不是，正犹豫间，听闻东方启一声厉喝：“王效虎！！”

东方启心情不好。

王效虎去了伤兵营，回来给他报了许多话。用兵再神，也终归是第一次他亲历战场，听过王效虎来报，东方启又亲自去走了一圈，期间，看到当日为自己烤兔子的那名亲兵断了一臂，腹背重伤，奄奄一息。

如此，那人还是要起来要跪他，谢他的恩，笑赞他贤明帝王。

东方启问他：不是跟我，你不用打仗，不用变成这样。

那人的回答却出乎他意料：万岁，是那图鲁王要打仗，我们赢了便好；小的变成这样无碍，知道家里妻儿平安，有万岁庇佑，小的死了也是无碍的。

后来那人能不能成活，死了没有，东方启不想知道。

当日十数万人齐齐跪他，仰面冲雨的沉重感又爬上心头。他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殷不问门口。

自从这个人来到他身边，他就与以往不同了。――万里江山帝王绝学，要他无感无情无痛无苦无爱无恨，可自从有了殷不问，他现在有了感情，有了痛苦，有了爱恨。

“呵……”，东方启冷笑一声，难怪都要我君王无情。――原来，有了情，会如此累。殷不问似是知道他就在门口，大方拉开门，与他面对面，看到东方启的面容，心口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