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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爹今天也在垒坟头第28节(2 / 2)


  步入八月里,铺面完全没消息,地也差不多,以至于安父觉得要不干脆放弃得了,他还是提前跑去县城里。但转念一想,洛江县啊,那里什么都好,就是有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县太爷。

  一想到将来要跟那位县太爷同处一地,安父深以为,还是要多给年轻人一点儿机会的,就让牙人再好生寻摸一下,万一运气好碰上了呢?

  临近中秋佳节,就连昌平镇这个小地方,都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息。

  旁的不说,最近这些日子,附近村庄的人倒是没少往镇上跑。就像镇上的人对县城有着迷之好感一样,村里的人也对镇子十分痴迷,明明乡下集市上也有卖月饼,愣是跑到镇上来买,倒不是为了自家吃,而是送礼面上有光。

  安父前两年没怎么重视这个节日,月饼倒是吃了,别的感受全无。今年瞅着荷包鼓起来了,他闺女这段时间又买了不少东西,小小的一个院落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他琢磨着,要不好好过个节?

  才这么想着,先前被他念叨许久的一个人来了。

  就是钱大富。

  他刚从马车上走下来,就受到了巷子口那群乘凉纳鞋底的老太太们集体注目礼。

  钱大富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安、安大师在家吧?”

  纳凉的老太太里也包括了田大娘,她是属于街坊邻里之中,消息比较灵通的人,自然认识这个三番两次前来给安父送钱的富户。哪怕不认识钱大富好了,钱管家以及那辆写着“钱”字的马车,总归是眼熟的。

  田大娘指了指里头:“在呢,最近不是过节吗?没见安大师出远门。”

  这送礼嘛,本人在场自是最好的,虽说也能让安卉代收,但钱大富此次前来确实另外有事儿。当下,他松了一口气,招呼管家和两个下人搬起礼盒就往里头走。

  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一走,巷口聚集的大娘大婶就开始交头接耳的嘀咕起来。

  其实说起来,安家父女俩搬到这里已经有不少日子了,差不多得有两年光景了,但事实上他们真正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确实是今年的事儿。

  一方面是安父的名声慢慢打了出去,另一方面就是安父挣钱了。

  哪个年代的人都是这样的,穷在闹市无人知,谁也懒得关心街坊里头那个日子过得不好的人。当然,要是跟对方有意见那就另当别论了,或者对方曾经富裕过,突然家当中落了,也一样能引起话题。但问题是,安家父女俩并不属于这其中。

  他们刚搬过来时,是借住在安堂叔的客栈里,随后就在附近四处打听有无对外租房的人。打听了一圈后,才搬到了这处小巷子里,父女俩一开始连日常生活都过得磕磕绊绊的,钱也不凑手,到了当年的冬日里,更是苦熬日子,还是房东老太太心善,拿了旧褥子给他们,又匀了一些柴禾,手把手的教他们哪里有卖便宜的吃食,哪个铺面的掌柜心善,傍晚时分去菜市场有便宜的剩菜买……

  慢慢的,安家父女俩总算是把日子过下来了。等到了第二年,他们就跟周围的其他街坊融为了一体,乍一看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外来户。

  再就是今年了。

  去年钱大富发了大财,同时也倒了大霉,倒是肥了安父的腰包。钱家一趟趟的派人过来送钱送礼物,每次都是招摇过市的,在这个小巷子里,怎么可能瞒得住别人呢?

  等到几个月前,钱大富再度遭了秧……

  哎哟,附近的人都知道安家发财了。

  田大娘为啥能够在正月里就动心给安父说媒呢?那是因为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就是消息极为灵通。可事实上,到了如今,甭管消息灵不灵通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些人倒不会直接起歹念,背地里是说了一些闲话,但考虑到安父那个行当有些玄乎,因此即便是闲话也还是有分寸的。更多的人想的是攀关系,而最容易的操作,自然就是说媒了。

  不要小看了这群大娘大婶,她们一个两个,全都是保媒拉纤的好手。

  看着从县里来的有钱人又带着诸多礼物过来了,她们互相看了看,心下愈发笃定了。

  一定要给安大师说个好媳妇儿!

  安父还不知道呢,他早先得了傅老太的提醒,刚回家念叨了两句,就被闺女轰出家门。之后,他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毕竟闺女才十三岁,犯不上啊!

  然而,他完全没想过,比起他闺女,他自个儿才是那块香饽饽!

  幸好他不知道,所以他才能神态从容的接受钱大富的礼物。

  “哟,这次不走量,改走质了?”安父心情不错的调侃了两句,因为这次钱大富送来的节礼之中,是有月饼的存在,不过就三五盒,每一盒几个的那种,倒是包装看起来非常得大气。

  除了月饼之外,还有色彩鲜艳的好衣料、茶叶点心等等。

  钱大富顶着一张苦瓜脸看着安父。

  安父就纳了闷了:“咋了?又遇上麻烦了?老钱你淡定一点,你都已经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了,要学会从容应对……这次又是啥事儿?”

  “好事儿。”钱大富眉头紧皱、嘴角耷拉着,满脸都透着一股子生无可恋,“真的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

  “那我真没看出来。”

  “县太爷让我替他盖学堂,半仙您说这是好事儿吗?”

  “他不给你钱?”

  “给,就用那些卖煤炭的钱。我算过了,利润虽然不是很多,但肯定亏不了,而且县衙出面盖学堂、请先生、买文房四宝……就算我赚得不是很多,名声上还是有好处的。”

  安父就不明白了,这有啥好苦的?不就是盖学堂吗?又不用钱大富亲自上阵。

  看出了安父的疑惑,钱大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我这不是被折腾怕了吗?您想想,每一次,真的是每一次,只要跟县太爷搭上边儿的,我一准儿会倒霉。”

  “上次卖煤炭,我差点儿就死在了深山老林里,县太爷还怀疑我携款潜逃了!我在他心目中眼皮子就这么浅?”

  “再上次就不说了,在县衙大牢里过大年,也是没谁了!”

  钱大富心里苦啊!

  理智上,他肯定是想接下这活儿的,毕竟盖学堂是天大的好事儿。回头那些学子过来上学,想起房舍是他督建的,桌椅板凳是他让人打的,笔墨纸砚都是他帮着采买的,就算不指望这些学子承他的情,起码他也刷够了存在感。

  但情感上……

  他想把县太爷拉黑。

  那人有毒啊!

  安父听完了他的顾虑之后,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钱啊,你的顾虑是正确的,但这事儿在我看来,你还是应该去做,必须去做,还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把事情办妥了,办细致了,丁点儿差错都不能有。”

  钱大富听懂了:“办好了,县太爷会夸我。办砸了,我一定会倒大霉的,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