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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散(2 / 2)

  姬昭抬眼看他,一脸“你在开玩笑呢”地说道:“我?我怎会有,太子那个神经病非得弄死我!”

  “……你很想有?”宗祯极为不悦。

  姬昭嫌弃:“我才不要。”

  宗祯高兴些许,又问他:“为何不要,封侯拜相,家财万贯,娶妻纳妾,天下男人的梦想,大多如此。”

  “嘁,封建!”姬昭不以为然。

  宗祯没听明白这句话,姬昭已经又道:“如若不是上头赐婚,我是不会成亲的!”

  “……为何?”

  “我还小呢。”

  “……”十七还小?

  “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姬昭再往他贴近,凑到他耳边,“哥哥,悄悄告诉你一件事,你听过就忘,别告诉任何一个人,否则我真的要没命了。”

  声音带着气息吹拂他的耳畔,右侧耳朵连着的整条手臂,鸡皮疙瘩全部涌现,宗祯只觉得半副身子都麻了。

  他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在问:“是什么事。”

  “其实,我都没和公主圆过房。”

  “轰”地一声,宗祯的脑袋都快炸了,他也不知是为何而炸,是因为姬昭作为驸马却不与公主圆房,轻视公主而炸?

  他满脸迷惑,幸而是夜里,谁也瞧不见。

  他再干巴巴地问:“为何。”

  “这件事呢,说了你同样不懂,不过,公主有她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我还不知道。”

  宗祯的脑袋迟钝地转着,是因为福宸有喜欢的人,姬昭在生气、难过、失望?姬昭想必很喜欢福宸吧?毕竟那日,他帮福宸扶钗,笑得是那般欢喜。

  “你不要说出去哦,记得要忘记!”

  “我,不会说出去。”宗祯的声音依旧干巴巴,他的身子也还麻着。

  姬昭这才缩回去,脑袋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姬昭忽然又抬头:“对了!”

  宗祯垂了眼睛看他,看到姬昭笑着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该如何称呼你?”

  宗祯看了他好半晌,只觉得此时的姬昭当真是无比乖巧而又听话。

  他从被子里抽出没麻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姬昭的头,指腹不经意碰到姬昭的脸,有些痒,姬昭笑着要往里缩,他却忽然拢着他的后脑勺,将姬昭拢到怀里,轻轻而又淡淡地说:“我叫什么,并不重要。”

  “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呀。”

  “你叫我‘哥哥’便好。”

  “嘿嘿!那就是经过认证的啦!往后可以尽情地叫了!”

  宗祯扯扯嘴角,始终用手包着姬昭的脑袋,姬昭也没有再说话,宗祯几乎以为他总算是乖乖睡着了,不料姬昭又忽然小声叫他:“哥哥。”

  “嗯?”

  “虽然有些时候,我会故意逗逗你,故意惹你生气,我不是在欺负你,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不会不理我。你是姬昭最好的朋友,也是姬昭心里最重要的人。”

  宗祯只觉眼前蓦然涌起白雾,层层又叠叠,叫他看不清前路,他身在其中,有惊诧,更多的却是片刻隐藏而带来的欢愉与满足。

  待雾气散去,怀中响起姬昭平稳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去,姬昭睡着了。

  半夜,宗祯走了。

  走前,他好不容易将怀里的姬昭放下,放开的瞬间,姬昭转身又要滚到他怀里,他一开始没能成功,试了几次,才顺利下床。

  他站在床边,看怀中抱着枕头熟睡的姬昭看了良久。

  今夜,他又看到了新的姬昭。

  姬昭竟然说他是最好的朋友。

  宗祯觉得很讽刺,可心中却又不见嘲弄,更是奇特地出现莫名其妙的唏嘘与怜爱,还有被自己刻意忽视掉的欢喜。

  也是今夜,他知道了许多自己从前不曾知道的事。

  这辈子的姬昭,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照例不知。

  但这一刻,他愿意相信本心,或许上辈子的姬昭一开始也如此时一般,兴许一切都还来得及吧。

  他也希望,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该走了,还有许多人与事等着他回去处理,可他却又不舍走。

  就如同姬昭所说,自己没有朋友,他呢,他又何尝有过朋友?正因为没有朋友,上辈子才会真心对待姬昭。可即便是上辈子,他也不曾与姬昭亲近至此。

  唉。

  时也命也啊,兴许这就是所谓命运。

  宗祯到底是收回视线,从帐子里出来,自己将衣裳穿好,出门走了。守夜的殷鸣与尘星不放他走,尘星道:“我们郎君好不容易好睡一回,你就当为我们郎君好,多留几日不成?”

  宗祯还是那句话,要回去做生意。

  殷鸣他们不可能真的把他关起来,他坚持要走,也只能无奈地放他走。

  天亮后,姬昭眼睛还没睁,就立马伸手到一旁捞人,捞了好半晌都没捞到人,他睁眼一看,果然是空的。

  他失望地仰躺,四肢摊开,看着床顶。

  他伸手摸到脖子里,举起小兔子看,若不是这个小兔子,他几乎以为昨晚是做梦了。

  他叹气,失落地喃喃自语:“若是每日都能一醒来就看到他,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