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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举着那枝花23(1 / 2)





  2.23

  那年在老所长的旧宅里,康诚头朝床尾趴在被子上养病,我走上楼问他怎么睡在床尾。

  “感觉朝这边你一上来就能看到我了。”

  那个时候他是这样跟我说的。

  “朝床尾睡,就好像能听到你上楼的脚步声了。”

  今天他却这样回答我。

  我以前以为爱是什么呢?

  是半夜梦靥中脱身睡不着,他下意识地拍着我的背安抚;是我趴在地板上拼拼图,突然伸来一只手帮我补上缺失的一角;是我从来没那么幸运见过彩虹,他却要带我去看极光;是从不日复一日的一菜一蔬,是揉碎了誓言融入点滴生活的琐碎细致,是每每日升月落时他望向我的温柔眉眼。

  可是看到现在的康诚我才明白,爱是万劫不复的无期徒刑,是打碎了血肉之躯,重塑出一方幻灭过又反复燃烧迸溅的凄美地。

  我们都被磋磨得形销骨立,黑白混沌中什么都不剩下,只能一起坠落。

  哪里还有什么虎口可脱险?就是有牙我也都要给它拔掉。

  天边一声闷雷作响,慕尼黑又下雨了。

  郦女士的敲门声打断了我跟康诚为了枕头该放在床头还是床尾的僵持。

  “小姝,雨下太大了,这里房间很多,要不就留下来住一晚吧?”郦女士的前后态度转变太大,连康诚都惊讶地睁大眼看他妈妈,郦女士最近该是对康诚很有意见了,她毫不留情面的戳了康诚一下,“吹胡子瞪眼的干嘛?小姝是客人,你妈我这点待客之道都不懂吗?”

  郦女士出去后,康诚抹了把刮胡泡,“怎么你们今天都对我的胡子这么有意见?”

  “噗嗤!”我笑着把他的枕头放好,余光瞥到他床头放了一本德文的《赫塞选集》,抽出来翻了几页,他竟然还做了笔记,中文的。

  “康诚,这本书今晚借我看吧?”

  康诚在盥洗室里回答我,“好!”

  这人,怕是要他拿命给我都会这样不假思索。

  郦女士为我准备的房间在康诚隔壁的隔壁,他叔叔褚民怀也会留宿,康诚隔壁是他的房间。

  褚民怀虽看上去风流倜傥,配伍一双桃花眼更衬得他像个万花丛中过的公子哥,但他毕竟也是康诚的长辈。我从康诚卧室出来路过他大门敞开的房间,秉着非礼勿视的念头目不斜视地进了客房。

  我在叁楼的洗浴室洗漱完,就没再出过房间。倒是康诚给我送了杯牛奶来,立在门口跟我道晚安。

  夜里我眠浅,听到有压抑破碎的呕吐声遥遥传来,我一打开门,褚民怀斜倚在叁楼楼梯口的扶把上,不知站了多久。

  声音是从康诚房间传来的,我心急的要去敲他门,擦肩而过时却被褚民怀一声喝住,“别进去。”

  我偏头直视他,“他到底怎么了?”

  “他怎么了你不知道吗?”褚民怀双手抱胸,睥睨我时眼中的揶揄显而易见,“抑郁,厌食,厌世,你到底是有多大能耐把我这么阳光开朗的小侄子搞成这副德性?”

  我不听他这样不讲道理的指责,步步生风地朝康诚卧室走去。

  “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褚民怀闲闲道,“被你看到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褚康诚这小子应该会羞愤欲死吧?”

  不用理会他的戏谑,澹台姝。

  我劝慰着自己,脚步却是迟缓下来。

  “还是去楼下倒杯热茶给他吧,”褚民怀把着我肩迫使我掉头走向楼梯口,“我会帮你送进去照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