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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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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过后,等待在山脚的竹辇终于向着五台山上的南山寺而去。

  京仪和时瑜在后院的厢房中见到了祖母,当朝太后方氏。太后年轻时雷厉风行,将先帝的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一众嫔妃在她手里任由揉圆捏扁,根本翻不起风浪来,年老了人却一心礼佛,常年住在寺庙中与青灯古佛相伴。

  太后人虽不问政事,对孙儿们却是宠爱有加,与一般老人无异。

  “祖母!我可想死你了!”京仪刚迈进门槛,就不管不顾地扑进太后怀中。

  太后揽住京仪和时瑜,笑道:“祖母也想我的孙儿们呢,这么热的天,祖母给你们备了绿豆汤,先去洗漱,来祖母这里喝了绿豆汤再去休息,一路上肯定累了,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时瑜趴在方太后膝头,乖乖道:“我们不累,陪着祖母就不累了!祖母,你上次给我布置了文章,还没听我背完就来山里了,这次我可是背好了才来的!”一边说着,都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方太后被可爱的孙儿逗得眉开眼笑,连连道:“好好好,那么就在祖母这里用饭,晚上再好好歇息。”

  夜色渐浓,夕阳染上醉酒般的酡红正慢慢往地平线落去,天空被晚霞染成玫瑰色,此地风光果然被比京城更胜一筹。

  京仪梳洗完后,正坐在廊下由阿颜替自己擦着头发,想到西跨院中躺着的那人,眉头微拧,终于开口道:“那人怎么样了?”

  阿颜替她把散落在前额的头发一一捋到身后,用棉布帕子细细擦着,轻声道:“回殿下,季公子还没醒,在发烧呢。”

  她很不雅地“啧”了一声,又懒懒地靠在阑干上,“看他有没有命撑过今晚咯。”

  夏嬷嬷是为数不多知道季明决对京仪作用的人,下午在山脚下见她一反常态地坚持把那人扔出去,便知长公主肯定知道此人的身份,问出来是季明决后,夏嬷嬷差点平地崴了脚。

  那可是长公主的药引啊!要是真被扔去喂老虎,谁来给殿下治病?她好说歹说才把京仪劝住,也不知道季公子怎么惹了小祖宗生气。

  阿颜给她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轻声劝道:“殿下不去看看季公子吗?”浑身是血地抬进西跨院里,瞧着情况很是凶险。

  京仪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用帕子细细擦了擦手,振振有词道:“本宫救他一命,当然要去看了。”只不过是去嘲笑他。

  迈进西跨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扑鼻而来,京仪有些嫌恶地用锦帕掩住口鼻。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那人,许是失血过多,面色不像往常一般莹莹如玉,淡淡泛出些青黑,嘴唇也失了颜色,苍白干裂。

  她毫不意外地挑挑眉,伤成那个样子还能活着,算他命大啦。不过他那双微挑的凤眼闭着,倒比平时看着顺眼很多。

  他发着烧,夏日酷暑难耐,盖着一床被子想来并不好受,左手不安分地从薄被下伸了出来,露出一段手腕。

  看见他手腕上的一截红绳,京仪略有些惊讶地后退一步,吩咐秉烛身后的阿颜道:“把他的袖子拉高。”

  竟然和她手上的红绳一模一样,坠子是她惯常用的松绿宝塔形。她的红绳可是自幼便戴在手上,平时从不会轻易示人,就连编法也是宫中独一份,断不会巧合至此。

  有些烦躁地扇扇风,京仪想不清楚自己的贴身饰物怎么会被他瞧了去,还制了个一模一样的,和她戴在一个地方。

  见他眼睫颤动,似乎就要醒过来,她上前一步用扇柄戳了戳他的肩膀,“喂!”

  阿颜为这一幕惊心不已,心中默默祈祷长公主对她未来的夫婿能够手下留情,可千万别戳出什么内伤留下隐疾了。

  季明决脑中一片混沌,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疼痛,耳边似乎还有一只麻雀在不断叽叽喳喳着,他痛苦地闭着眼,只想清净。

  谁知那只麻雀竟然得寸进尺,还用嘴啄他的肩膀,他被闹得不得安宁,终于拼尽力气睁开眼,眼前却是李京仪。

  麻雀变成了李京仪?这是他脑中出现的第一想法。

  京仪见他醒了却还是眼中一片混沌,嗤笑一声,直起身子,摇着手中团扇悠悠道:“表哥怕不是把脑子烧坏了吧?”烧坏脑子正好,省得他借讲课来欺负她。

  在后面充当背景板的阿颜听得胆战心惊,殿下虽然平时调皮了些,却甚少如此出口讽刺,驸马爷到底怎么得罪长公主了呀?

  季明决又闭上眼整理思绪,他临时被文熙帝派去山西,调查前阵子大理寺查案时无意发现的一桩贪污案,他虽有所防备,奈何皇帝不肯给他人手,还是在收集完证据后被人追杀至此。

  本来地方官员断不敢猖狂至此,但他此行改头换面隐藏了钦差身份,何况他初初在朝堂崭露头角,地方上的人不认识他也是正常,只将他当做探子死命追杀。不过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死士已经派出,地方官也来不及收手了,誓要将他斩杀。

  但他到底逃了过去,往着五台山逃也是知道太后在此,山下必定重兵把守,自己还有一线生机。谁知在山脚下碰到李京仪这个小混蛋,竟要把他扔去喂老虎!

  不过现在看来他暂时还没有丧命虎口。

  京仪见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怕他就这么咽气,把晦气过给自己。歪着头思考了一霎,她便迈腿往外走去,算是暂时放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真的挺坏的

  ☆、第 13 章

  清晨,佛音袅袅,檀香萦绕,初升朝阳正一点点地越过门槛,照射到大殿中来。

  跪在蒲团上的时瑜困得小鸡啄米般头一点一点,努力维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太后无奈地看他一眼,她昨日吩咐过两个孩子不必陪她诵经,但他俩还是一大早就前来,现下只能提早结束早课。

  时瑜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茫然抬头四顾,还以为自己是上课打瞌睡,被先生抓了个正着。眼前却是阿姐对他挤眉弄眼,“时瑜还没睡醒啊?都睡了一早上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陪着祖母诵经睡着了。

  时瑜下意识地擦擦嘴角的口水,起身一溜烟躲到了祖母身后,不好意思看姐姐。

  京仪直起身,走到太后身边挽起她的右手,亲亲热热道:“祖母,我们快出去逛逛吧,省得时瑜待会儿又睡着了。”别说时瑜,就连她对着这些诘屈聱牙的经文也是坐不住的。

  方太后早知道他俩是皮猴性子,哪里静得下心来读经书,笑道:“哀家这把老骨头也不指望你们两个守着我,身边带好下人,自己去玩儿吧,记住不能往山林里去。”

  末了却想起昨晚随京仪他们一同抬上来的那人,竹嬷嬷已经向她回禀过,是朝廷命官身份无误,听说还同大孙女关系匪浅,应当让她前去看看。念及此,太后便微微弯腰,拉着京仪的手道:“京仪昨天救了你表哥,怎么不过去看看?哀家听说伤得严重。”

  她知道祖母吃斋念佛,可不敢在祖母面前讲什么“他死了才好”之类的话,只随便应承下来:“孙女儿得空了便去瞧瞧,不过是想着祖母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才顺手抬了上来。”

  方太后当然听出来了大孙女是在敷衍,也不多言,只想到山上虽有御医,但治疗外伤的药恐怕不多,便对竹嬷嬷吩咐道:“待会儿去哀家的库房中挑些合适的药材补品送过去。”

  京仪听了,只不乐意地撅了撅嘴,怎么就连祖母也照顾季明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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