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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1 / 2)





  她张了张嘴,四处没有人能同她说说话,只好收回目光,看着眼前摊开的书本。只是耳边颇有些嘈杂,书里的字眼都看不进去,连那个问题也毫无头绪。她到底只有十三岁,也是喜欢热闹的,此时被往日的伙伴们撇下,有些吃醋地往前望了望,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没有注意到在后面百无聊赖的京仪,连季先生都被她们的问题缠住了抽不开身。

  待书墨阁中渐渐平息下来,京仪却还是没能想出合适的回答。

  她心中隐隐觉得先生可能会抽问自己,就像那日的步步紧逼一样。当季明决的目光在屋内巡视,挑选着回答问题之人时,京仪才今日第一次同他对视。

  心中因没能想出答案而紧张起来,他还记恨着自己那天冲他发脾气怠慢了他吧?他应当会借回答之际来为难自己吧?

  然而那双山水画般的淡漠眸子迅速移开,点了采媃郡主回答。小郡主答得很是顺畅,末了还笑意盈盈地问道:“先生,我说得可对?”

  季明决似乎极为满意,微微点头。

  京仪松了一口气,却并未因此轻快起来,只略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们。明明大家离得这样近,她却仿佛和她们在两个世界一般。

  散学的钟声响起。“殿下?”阿颜的声音响起。

  京仪这才发现书墨阁中只有她一人还坐着了。

  ☆、第 6 章

  第六章

  一连几日都没人同她说话。京仪不相信她们胆敢无视自己,今日早了半刻钟到书墨阁中,正好瞧见寻卿在和采媃、许留云说话。

  “你们在说什么?”长公主主动挂起笑容走了过去问道。

  “没什么。”寻卿只淡淡道。

  她不意外寻卿的态度,只看着一旁的许留云。

  谁知许留云眼眸低垂,眼睫眨了数下后,被一旁的采媃拉开了。许留云被拉开时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刚才自己一来书墨阁中就被郡主拉了过去,听着她和二殿下谈论长公主近日的琐碎闲事,长公主不会喜欢听到这些吧?

  她这么想着,也就没有了开口的勇气了。

  京仪一句话仿佛只说给了虚无听,只有声音在寂寂的空气中荡开。

  她对着空气冷笑了一声,当真是无趣。转身特意寻了一个最后面的位置,跟众人远远地隔开,一人抱臂坐着,连先生在讲什么都听不进去。

  季明决看着她一脸倨傲地独自坐在最后,眼底有些狭促的笑意。日后把握朝政大权的长公主,此时竟也会如此幼稚地置气。不过此事是耽误她自个儿的功课,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他可什么都没做。

  终于到了京仪最喜欢的学习女红和古琴的日子。新来的女先生都很喜欢她,和书墨阁中窒息的气氛截然不同,京仪时常被夸得小脸通红,虽心虚却也快乐地承受下那些夸奖。她自小是听惯了恭维的,这次有着季明决冷淡如水的对比着,女先生们的夸奖才给她许多快乐。

  她奏完了一首《高山流水》,立刻得到古琴先生的赞扬,女先生的话和教女红的先生如出一辙,叫京仪都不好意思起来。

  指尖轻轻按在琴弦上,她微微仰头笑道:“先生折煞我了。”

  这琴艺出神入化,传闻中孤高清傲从不收弟子的琴师此时却对她极为温和道:“殿下是天资聪颖,若是能得到殿下这样的弟子……”话音未落,琴师就自知失言,毕竟长公主学习古琴不过陶冶情操,是公主之尊的锦上添花,哪有公主当真学习古琴的。

  京仪却有些心绪纷乱,被虚虚按着的琴弦发出几个音符。

  午后。

  同母妃和阿弟时瑜用过饭、用茶水漱完口后,趁着母妃盘问功课的当儿,京仪才拉着她的衣袖,将自己想了数日的心思说出:“母妃,我不想念书了。”至少是不想跟着季明决念书了。

  董贵妃本在听小儿子背幼学琼林中的文章,乍听了女儿在她身边嘟嘟囔囔了一句,没太听清,只微微偏头问道:“京仪说什么?”

  时瑜顺畅地背完一篇文章,此时只笑道:“姐姐说她不想念书了!”

  “简直胡闹!”董贵妃第一次对着女儿冷了脸,气得连发髻中的衔珠钗都微微晃动起来。

  她没想到母妃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先前鼓起的勇敢迅速泄气,只嗫嚅道:“儿臣是认真的。”母妃平时也不拘着她念书,怎么这会子却这么生气?

  “是哪个奴才敢在长公主面前嚼舌头?带得殿下说出这样的胡话来!本宫许久不曾整治过下人,这钟粹宫中的规矩都败坏了,竟想教坏我的女儿!”董贵妃气得柳眉倒竖,平时温温柔柔的人在紫檀小桌上狠狠一拍,小指上养得跟白玉似的寸长指甲竟齐根断裂。

  本来在一旁打扇的阿颜立马跪下自己掌嘴:“都是奴婢没看好长公主!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求娘娘息怒!”

  京仪这才慌了,连忙跪到母妃脚边,惊慌失措道:“母妃,儿臣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念书,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了。”

  才八岁的时瑜还不太懂母妃为何这样生气,但跟着姐姐一起跪下,哭喊道:“娘亲不要骂姐姐!娘亲不要打姐姐!”

  手上的痛比不过心中愤怒的万分之一,她拍着桌子勃然大怒道:“你当真相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是长公主,不是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女儿家!你若是真想只认识几个大字,做个睁眼的瞎子,那母妃成全你!从今往后你不必去书墨阁中读书,好好在宫里学习女红,日子到了便嫁出去就是!”

  京仪害怕地伏在母妃膝上掩面而泣道:“母妃,我再也不敢了……”

  闻讯赶来的夏嬷嬷连忙把京仪和时瑜扶起来,示意阿颜把两人带下去,才不停地抚着董贵妃的脊背安慰着。

  她是董贵妃的乳母,两人感情深厚,董贵妃被她安慰着也不禁下泪:“京仪是个耳根子软的,定是有人撺掇着她不读书,定是有人想耽误了京仪!”

  夏嬷嬷闻言脸色大变,立马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这宫里头有多少人盯着咱们钟粹宫呐!”说罢,指了指景仁宫的方向。

  深宫中浮沉多年,她此时已经勉强镇静下来,闻言只冷笑道:“下三滥的手段也好意思使出来,不管是谁,但敢动我的京仪,本宫必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

  安慰下时瑜睡午觉后,京仪还一人抱膝坐在榻上发呆,阿颜怕她跟董贵妃赌气,母女两离了心,大着胆子在她身边劝道:“长公主不要太难过,娘娘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只要您诚心改过,娘娘不会跟你生气的。”

  “娘娘平时最疼爱殿下了,怎么会舍得拘着您苦读呢,只是想让您多读几本书,多懂些道理罢了,您快别生气了。”

  京仪噘着嘴,良久才道:“我没有生气,我知道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