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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2 / 2)


  陆睿抿唇一笑。

  小夫妻虽还未圆房,但情意浓浓,刘富家的看着,暗暗点头。

  只揉了几下,温蕙便受不了。因肢体麻木状态下去揉捏,简直如一万只蚂蚁在噬咬似的难受。

  最后还是先用温水泡上。

  温蕙大恨:“什么人带起的这个绑脚的风气啊!太坏了!我们青州没见有人绑的!”

  陆睿道:“这风气是极糟的,本质还是为着一些男子的趣味,残害女子身体,实是前朝的一大糟粕。本来太祖皇帝早有谕令严禁缠足的。只大周承平太久,尤其南方富庶,又渐渐从我祖母那年代兴起来。到母亲那里时,女子们还只是将一双脚缠得细瘦些。到我这一代的姐妹们,已经将脚缠得弓起来了。前年我还在余杭读书的时候,听说有一家的小姐才十岁,缠出了三寸金莲。竟还有许多人追捧。只我一想,十岁女孩子的脚只有丁点大,正是活泼的年纪,却路都走不得,进出都要人抱,人称‘抱小姐’。若解开布带,不知道畸形成什么样,实在无法理解有什么好……”

  温蕙懵了。

  “等、等一下!”她忙打断陆睿,“不是绑脚吗?怎么成了缠足?”

  陆睿无语道:“绑脚,缠足,裹脚,有什么区别?不过叫法不同而已。只因有太祖当年的谕令中写的是‘缠足’,故江南虽盛起了缠足之风,却故意叫作‘绑脚’以避开。这等事,便是在太祖在位时,也是民不举官不究的。”

  温蕙懵了好半晌。

  她是头一回从陆夫人那里才听说“绑脚”这件事的。可缠足、裹脚她是早知道的!

  前朝十分盛行的,严重的时候,女子甚至将脚打折断,掰折起来再以布带紧紧缠绕定型,以缠出一双“三寸金莲”。这些话本子里都能看到的。

  只大周太祖皇帝十分痛恨此等风俗,建国之初的时候,便颁下一道谕令,严禁官家、民家女子裹脚。

  若被举报了,官家则罚俸,民家则罚银。因太祖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易毁损。女子之足被缠畸形,亦是对父母的不孝。所以罚完之后,不仅给女子放脚,还要在这家门上贴上官府盖了章的“不孝之家”的纸样,贴足三个月。十分地丢人。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其时正是太祖皇帝龙威正重时,无人敢违逆。许多地方长官还组织坊间妇人成立了纠察队,专门纠察裹脚之事。渐渐地,女子缠足的现象从大周销声匿迹。

  当时来说,实在令中原大地风气一新。谁想着,二百来年过去,好日子过得太久,不肖子孙把这陋习又捡起来了。

  “你怎地不早说!”温蕙一拍榻几,“要早知道,我就压根不受这个罪了!”

  陆睿无语:“谁知道你竟没绕过来。再说了,谁说的母亲气头上要好好认罚?”

  温蕙讪讪道:“那不是一回事。我要早知道这个绑脚就是前朝那个缠足,我决不会让母亲给我绑的。大不了领别的罚,但这个可不行。这太摧残人了。”

  其实也是因为陆夫人和乔妈妈根本就是吓唬她,布条子简单缠上就当回事了,根本不像当下真正的绑脚缠足,要将脚缠得都弓起来,十分畸形。要是那样,温蕙早该明白过来了。

  反正现在温蕙明白过来了,便问陆睿:“你说的这个太祖谕令,哪里能看到不?或者你给我细说说?”

  她眼睛扑闪扑闪的,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陆睿看了她一会儿,明白了,嘴角勾起,唤了平舟进来:“去我书房里,丁字号书架上,那一套《大周律》里,《谕令集》第三卷 与我拿来。”

  温蕙倒抽口气,愣愣地看着陆睿问:“家、家还有《大周律》吗?”

  “有啊,你去我那里的时候都没注意吗?”陆睿理所当然地说,“一整套。我十一岁的时候就通读完了。”

  栖梧山房的书房里,全是书架子,全是书,温蕙瞧着就眼晕,哪可能仔细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去看。

  而且那不是普通的书啊,那是《大周律》啊。虽然现在官府说话,老百姓不咋信了。但是律法这东西不管什么时候在百姓心里都带有一定的神圣性。特别是刻印出来,是特别大的一套大部头。

  温蕙去青州府城的一家书铺里看见过,是那家铺子的镇店之宝呢。温蕙觉得让她看的话,一辈子都看不完这么大的一部。

  所以,陆睿他……真的好厉害呢!

  陆睿觉得也奇怪。

  在温蕙来到他身边之前,他觉得诸如得意之类的情绪都是十分肤浅的。一个真正有本钱骄傲的人,是不该随便就流露出得意这种情绪的。

  七情不能上脸,六欲皆在掌控,在他看来是大家子基本的素质。

  只在温蕙这里就破了功。

  那眼睛里带着赞叹、惊讶和崇拜,定定地看着他,红红的小嘴还微微张开的敬畏模样,着实是让人心里充满了愉悦感。

  不由得嘴角自己就翘起来了。陆睿察觉到,掩饰性地唤:“梅香。”

  梅香听唤进来。

  陆睿“咳”了一声道:“换个茶。”

  梅香微感诧异,因给陆睿上的便是他最喜欢的六安瓜片。她道:“还有洞庭君山的老君眉,和武夷的大红袍,公子要哪种。”

  老君眉甘甜轻淡,大红袍温养,都是适合女子的茶。六安瓜片味沉微苦,温蕙不爱,是特意为陆睿备着的。

  陆睿道:“老君眉。”

  梅香去了。

  陆睿转头,却见温蕙两条手臂支在榻几上,还在瞅着他笑。

  陆睿无语,把头别过去。

  温蕙笑得吃吃地,唤他:“陆嘉言。”

  陆睿端起茶盏:“作甚?”

  温蕙道:“我知道你知道。”

  陆睿啜着茶:“知道什么?”

  温蕙的胆子有时候就大破天,特别是面对陆睿的时候。

  她吃吃笑道:“我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很有学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