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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遇见熟人(2 / 2)

  他正凝眉思忖的时候,苏小燕忽然朝他这边看了一眼,或者只是随意的一瞥,但张金生心里却一阵着慌,偷窥别人的隐私被人发现,那种感觉很不好。

  他侧转身体去看橱窗里的服装,等到他再转身时那辆黑色凌志已经离去。

  张金生望着熙熙攘攘的马路发了一会呆,然后自嘲地笑笑,走开。

  因为被一股浓烈的香气吸引,张金生走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这巷子的深处有一家湖南口味的烤鱼店,他已经吃过饭,但甜甜的杭帮菜却有些吃不惯,所以这种浓郁的辣香更符合他的口味,叫了一条鱼,开了一瓶啤酒,张金生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半个小时后,他开始往回走,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条幽静的巷子,不是风景不好,而是夏天的杭州实在是太热了点。

  但偏偏他就走错了路,一条巷子走到头,又是一条类似的巷子,再往前走还是差不多的巷子,七转八转却又转入一条更深的巷子里,这是一片老街区,两边都是低矮破旧的平房。张金生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扛着拖把拎着水桶的老阿姨,想向她打听路怎么走,老阿姨不会讲普通话,而是一口杭州腔温州话,费劲指示了半天,张金生也没能弄明白到底应该怎么走,没办法老阿姨说:“侬等等我,我和你一块出去啦。”

  这句话张金生听懂了,连忙点点头,阿姨在巷口打开一个公共水龙头,洗了拖把又接了一桶水提着往回走,张金生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何况又有求于人,就帮忙提着水桶跟着阿姨进了巷子拐角处的一座院子,院子不大,格局不错,院子里草木茂盛,但显然很长时间没人打理了,乱哄哄的,生机勃勃。

  坐北朝南有一栋两层青砖小楼,墙壁上爬满了绿藤,因为没有灯,显得这宅子格外破旧、荒凉,小楼的大门没有锁,因为里面几乎是空的,什么都没有,连电灯都没有。老阿姨打开一盏便携式手电照明,开始拖门厅的地。

  张金生提出帮忙,老阿姨不肯,说了一堆话,见张金生不懂,就用手指了指门头。张金生明白过来,她是说门头的玻璃没擦。为了节约时间,张金生扯了把椅子站上去,把门头的雕花玻璃擦了。

  一切大功告成,正准备锁门离开,一个老头打着手电找了过来,跟老阿姨一碰面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都是地道的温州话,张金生彻底沦为无关紧要的电灯泡。

  好一阵子之后老头才用杭州普通话问张金生:“你是哪位啦?”

  张金生心中一喜,连忙做了个自我介绍,道出自己的困境。老头不无抱歉地说:“我这个老太婆脑筋不好,又不会说普通话,也不会说杭州话,只会说一点点上海话,真是让人可笑啦。”张金生忙说:“是我可笑,来杭州玩一句杭州话都不会说。”老头道:“不要紧啦,我会普通话,我当年也是走南闯北,东北、西北、华北,我都呆过的呀。我的老太婆就不行啦,除了年轻时跟我在上海住过一段时间,一直都在乡下县城,来杭州好几年了都不会说杭州话,简直成了大笑话。”

  张金生连忙打个噤声的手势,说:“阿姨不会说,不代表不会听,您说话可当心点,留神她回去跟你闹。”

  老头很自信地说:“没得关系,她耳背,我说话声音这么小,她听不到的。”

  经过聊天,张金生知道老头姓张,叫张桂山,是瑞安人,老太太姓桂,叫桂莲英,是永嘉人。张桂山退休前在供销社工作,常年在外奔波,有段时间在上海驻点,与在上海做保姆的桂瑞莲相识相爱并结婚,婚后桂瑞莲回到老家温州,张桂山继续在外面奔波。十多年前他从供销社退休,接受一位老乡的聘请到杭州来发挥余热,顺带替他看管几处房产。

  三年前,桂莲英从家乡赶来照顾老伴起居。

  张桂山说:“我这个老太婆年纪越大脑袋越是不好,昨天睡到半夜忽然说有个贵人要来买房子,她要来这做清洁,我跟她说这里位置偏僻,房子又破,还有可能被拆迁,哪里会有人来买呢。她偏不信,一个人跑到这来干了一整天。你说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张金生心里想:你老人家脑袋才有病呢,谁说这里会被拆迁,我十几年后到这来过,原汁原味的留着呢,只是经过改造,逼格上升了n多个档次。

  张金生这样想是有根据的,因为他刚刚看到了一栋熟悉的建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栋建筑下的这条破旧热闹的街道若干年后会被彻底改造,而这栋灰头土脸的老楼也会被改造成一间特色鲜明的连锁酒店。

  这间酒店他曾住过,曾为它的历史厚重而感叹,所以很熟悉。

  但就目下来说,张桂山老人说的也非全无道理,这一片的确很破旧,既是市中心又邻近西湖,很符合拆迁的条件,事实上这片街区已经有很多房子没人住了,因为实在太破旧,基础设施建设几近停滞,生活居住都很不方便。

  张金生问张桂山老人:“这样独门独院的房子在大城市很难得,将来会越来越少,为什么要卖呢。”老人说:“为什么不卖呢,现在人都到新城区住高楼大厦,现代化的楼房,谁还窝在这里,你瞧瞧连电都没得了。”

  张金生说:“这房子很有感觉,很久了吧。”

  张桂山道:“这说起来可就有历史了,解放前我老太婆家乡有个人去上海混码头,后来搞出了名堂,发了大财,少小离乡谁不想衣锦还乡,就在省里买了个参议官,又在省城里修了一所公馆。五几年的时候他举家去了香港,公馆也被没收了。改革开放后他响应号召,回上海投资,在苏州、杭州都有工厂,政府落实政策就把公馆还给了他,那时候的公馆已经破落了,他就拆了重建,预备养老用的,后来没使用,就一直出租。后来这里一片都破落下去,就废弃没人住了。为什么是我和老太婆替他看着呢,她的妈妈解放前给他家帮佣,解放后她又替他照顾在上海的老人,你晓得吧,就是保姆,阿姨,所以呢人家对她非常信任,也信任我,就让我们俩给他照管。一年前这里还有人住,后来搬走了就租不出去了,空了大半年哩,昨晚突然发疯说有贵人要来买房,非得来做清洁,真是的。”

  张金生道:“阿姨说的没错,我有个朋友对这些老房子非常很感兴趣,他正巧就在杭州,明天我就带他来瞧瞧。对了,这房要多少钱?”

  张桂山伸出五根手指:“楼是278㎡,两千一平,连带这个院子65万。”

  张金生摇摇头:“杭州房价平均两千不假,不过那是新楼新房,这个地方,我看最多五十万,五十万要是行,我就带人来看,不行就算了。”

  张桂山老人跟老板嘀嘀咕咕商议了一阵子,对张金生说:“价钱好商量的,先请你那位朋友过来看房吧。”

  仅仅只是半年前,伍拾万元对张金生来说还是天文数字,但今时不同往日啦,金辉公司超强的赚钱能力让他一举跨入了百万富翁的行列。

  而这块地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将来,其实也用不了多久,今天的五十万会翻个二十倍,两三千万还是没问题的。

  这样的房价已与普通人无关,无关民生,与张金生定下的经商底线没有冲突。

  而张金生要入手这套房的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钱,他一直想把父母从乡下接出来,但母亲住不惯楼房,独门独户的别墅物管又严,养不了鸡种不了菜,老娘也不满意,还是这种独门独院的老房子好,随便她折腾。

  见张金生有意接手这房子,老两口跌手称快,老头把老太婆直接往死里夸,老阿姨更是兴奋的嘴都合不拢。在路口留下电话号码,约了明天中午来看房,张金生就回宾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