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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1 / 2)





  这个孩子让我吃尽了苦头。

  叶真宽慰我,娘胎里闹腾的孩子,也许生出来很懂事。

  她说得振振有词,有鼻子有眼的,我信了。

  于是在安胎的路上走得越来越远,直到白端打点好通往忘山的关口,一回来便掀起厚重的车帘,拽住我不安分的小身板:“怎么?”

  见他眉眼清远微微露出些不快,我慌忙解释道:“你听我说呀……”

  白端从鼻腔哼出一团不冷不淡的气:“说什么?难不成你要跟我说,你这是在安胎?”

  “是啊。”我深觉得他还是领会到了我的良苦用意:“适当的运动对胎儿有好处,不会因为怀孕期间太过娇贵,导致生不出来。你可能不知道,生产分为顺产和剖腹产。我们那的医生一般都建议顺产。只有营养均衡,平时适当运动,顺产才会没问题。”

  叶真不忘附和道:“阿摇说得没错。书里确实这么写的。”

  我惺惺相惜地望了叶真一眼,又隐约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这番话不是她原封不动和我说的么,怎么三言两语倒成我的锅了?可是当她投出“我懂得你”的目光时,我又有那么一丝的欣慰和感动:“我诚然是个有学问的妈。”

  白端没空听我和叶真一唱一和,遂选择逐个击破并且重点突击:“叶真你先出去一下。君候已经有一刻钟没见到你了,我不敢保证下一刻他会不会冲进来。”

  我嗅出事态有些不对,抱住叶真要抽身的胳膊不撒手:“姐妹如手足啊,你方才还说即便公子来了,你也会站在我这边的。”

  叶真也有些不忍心,近日她见了白端治我的手段,倒也念起“姐妹情深”来。

  白端不多说,撩起厚重的车帘,让清澈干净的微风拂进车厢,连同某人不紧不慢、不咸不淡,落在叶真耳中却十分有力量的嗓音:“夫人还不出来?”

  叶真听罢,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说到底,你见过街上腿脚不好的残疾人,但没见到几个人敢luo奔的吧?”

  她拂去我的手,施施然地下了车,耳边都是她和君候伉俪情深的话语。我气得牙痒痒:“叶真,你没有尊严!为了区区男人……”

  我忘了车厢内只留下我和白端,更忘了他是个狡猾的小狐狸,他没给我反应过来的空隙,伸手将我箍在怀里,低头便吻了上来。

  他的气息本带着雪山巅般的高寒和矜贵,如今仿似火山迸发似的将我融化,从小腹陡然升出一股异样的酥麻,让我浑身上下缓慢燃烧,又寸寸欢喜。

  他的手极为灵巧,明明摸起来温润细腻,放在腰间竟有触电般的感觉,唇齿交缠间探进衣服里,一路轻柔试探,畅通无阻,直到牢牢握住我的心,我才从这该死的温柔中逸出一声:“公子……”

  约莫是这一声叫得委实柔情蜜意,他的瞳孔里倏尔异彩缤纷,由惩戒转为霸占,吻得我喘不过气:“小猫儿……”

  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丝的沙哑,充满着贪与欲,让人情不自禁地沉醉。

  我沿着那低沉沙哑的声线迷失了很久,脑海中所有的思绪被这一吻荡漾起惊涛骇浪,狂浪背后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他好像还说了什么,可我实在晕头转向,想也不想地满口答应,等他看我满脸红晕,半天都醒不过来,只好轻轻地抬起车帘的一角,让清爽的风短暂地清洗车厢内炙热的气息,我才终于平复心绪,正视他那双因动情而泛红的眼睛。

  “你刚才说什么?”

  白端将我揽在怀里,低头玩弄我的手,唇角是缱绻的笑:“你不用管。反正你是应了的。”

  他怎么还耍无赖了?我迷迷糊糊地往他胸口一趴:“哦,你想要的,我都给你。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他的气息仍在我耳边厮磨,挑逗我内心那只不安分的小馋猫。看着那薄薄的耐人回味的唇,仿似上了头,捧住他微微潮红的脸,抬头凑上去就是一啃。

  喉咙间几乎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饥饿感。

  我想吃了他。从头到脚,由身至心,每一寸都不放过。

  我小时候看过西游记,实在想不懂唐僧肉哪里好吃了,让各路妖精争着抢着哄着骗着都要去吃。如今守着白端这尊“大佛”,竟让我也生出要吃人的心,当真是荒诞至极。

  我用舌头舔了舔意犹未尽的唇角,他被我这副饥不可耐的表情弄得啼笑皆非,我刚准备扑过去上嘴,他伸出五指按住我道:“莫要孟浪……”

  我、我哪里又孟浪了?不是他先招人我的嘛?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是那种能被人占了便宜又不讨回来的人。

  至少,到嘴的“唐僧肉”,不吃不是我的性格。

  “你有事快说,没事我就动嘴了。”我不打算给他醒悟的机会。既然外头总说我是妖,那就要做最有出息的妖。

  我私以为咱家就属我最有出息,我的出息在于从不放过每一个下嘴的机会。

  正当我张牙舞爪露出血盆大口时,白端一把箍住我的双手,双腿又圈住我的双脚,让我有力气没处使,英雄好汉也要硬生生憋出一泡泪来:“白端你王八蛋!”

  “你方才可是答应我了?”他还是执着这个问题。

  我就搞不懂了,什么问题能比眼前的情状更重要?

  哪知他的眼眸温柔而笃定:“小猫儿,嫁给我,好么?”

  那一瞬间仿似十里桃花绽放,而我迎着满面桃花不禁泪流。

  他抚摸我的脸,我就这么哽咽着,趴在他怀里,一发不可收拾地哭了起来。那是种难以言喻的欢喜,混杂着苦尽甘来的滋味。我在异世蹉跎半个岁月,曾以为一身要背负枷锁,无法自由,甚至找不回原本的自己。

  如今往事千帆过,蓦然回首,他非但没有在原地守候,还提灯映桃花的跟着。

  “公子啊,”我轻轻的说:“你值得更好的姑娘。干净,不染尘,没有做过一把刀,没有溅湿鲜血。璞玉与金娇,才当配你。而不是我这么一个被如琢如磨的人……”

  他笑了笑:“你说得很对,可那样的姑娘……也曾是你。”

  我快忘了,我也曾是那样的姑娘。可我如今,已经千疮百孔,早失了清澈可见的心。

  我颤抖地抬起双手,仿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那指缝染血的生活,已经溶于骨血,渗透灵魂。我不敢说自己无罪,甚至不敢奢望,还有往后余生可言。

  哪怕是眼前的幸福,都让我觉得,即便风雨欲倾,山海颠覆,也足有一刻的平静。

  这样就好。

  我于他怀中沉默,白端抱紧我,他的心跳如春雷轰鸣,充满着惊心动魄和巍巍山河的壮美,他道:“我爱的小姑娘,笨拙又鲁莽,澄澈又坚韧,她是人间的璞玉,也是我心里的金娇,她说她手染鲜血,实在称不上良善,可她又从未伤害过无辜之人,她的愿望只是好好活下去,活得像样一点,别太憋屈。她从没有过分的要求,简单纯粹,她始终是那干净的小姑娘。这世上哪有人,能让我不去爱她……”

  我终于忍不住,洪水般倾泻似的嚎啕,过往十年,我真的累了。我想好好歇一歇,有个不大的小家,有孩子,有我的他。

  “哭吧,我的小姑娘。你会有晨曦和黎明,繁荣与不坠,在每一个时刻,我都会与你一起。嫁我,好么?”他声音低到尘埃。仿似怕我不答应。

  “好。”我的笑容却是深刻的。

  车轮滚滚,一路向北。

  倾回的上古秘境有五个,我之前已经去过四个了。

  如今奔赴忘山以北的极北域,内心已经波澜不惊,平静似水。

  我甚至沿路还能猎个兔子肉吃,叶真说我属实嘴馋。

  可不是么。和白端同坐一个车厢,天天对他咽口水,咽得我都要奋起勇进了。可惜我的肚子实在碍事,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让我没办法□□熏心。

  白端深觉得我饥不可耐,但又不放心把叶真放进来教唆我,于是叶真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把白端和君候对调一下。

  最后变成我和君候在同一个车厢,默默无语凝噎。

  白端和叶真挤在一个车厢,互相制造冷空气。

  这日子还有没有办法过了!我无声的抗议,一看君候闭目养神,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样子,更生不出几分折腾的心思。

  苍天呐,师姐怎么和肖错回离州了呢,要不然我也不会受这委屈。

  也许是忘山脚下将近,附近蹿出一伙身份不明的流寇。

  我像是被噌的点亮眼睛,忘记自己还是个孕妇,掀起帘子就要反咬一口。君候须臾睁开双眼,按住我跃跃欲试的身子,千言万语道了一句:“别动。”

  我悻悻地缩回踏出车厢的一只脚:“不动就不动。”

  我跟君候这厮早年因为君尽瞳的事结下过梁子,我怕他真会打我,所以也算听他的话。君候见我果然不动了,微微点头,下了车厢就跟那帮流寇火拼起来。

  我丝毫不担心他会受伤,更何况白端也不是吃素的,就不知道叶真能不能扛得住了,要是破了点皮……啧啧,看她还说不说“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了。

  她要是破天荒的求我,我要不要大发慈悲的救她呢。

  叶真敲了敲车窗,破了我漫天的幻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她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嘛,我还就不信了。

  叶真轻笑:“可惜,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