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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2 / 2)


  厅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薛令仪忙闭上眼睛,努力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曹凌在床前站定,撩开帘子看了一眼,见着床上的女人粉面含春,正睡得酣实,便落了帐子,转脚出了屋门。

  “好生伺候你家主子,等她醒了,叫人立时过来告知本王。”

  如灵忙点头应是,曹凌转头走了。

  薛令仪听着外头没了动静,睁开眼,如灵已经将帐子用银钩子挂了起来。

  “走了?”薛令仪小声问道。

  如灵点点头,在床侧坐下,忧心道:“娘子这是做甚?为何王爷来了不愿想见?”

  薛令仪也不好告诉她缘由,抬起手示意如灵扶她起来,说道:“你莫要多问。”

  如灵为难道:“只是王爷走时吩咐过了,娘子醒了,立时就要叫人去告诉他知道,娘子也总要同王爷见面的。”

  薛令仪靠在软枕上,缓缓气道:“先容我缓缓,一会儿你叫人去告诉王爷我醒了。”又示意如灵离开:“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珠帘被如灵小心放下,屋子里悄静无声,薛令仪按着额角,脑子里一团乱麻。眼下的路该怎么走,她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若是要坦白,这会儿坦白乃是最好的时机,将以前的事情全盘托出,告诉曹凌她正遭受着吕云生的胁迫,她的儿子,还在被营救的路上。

  只是曹凌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呢?

  薛令仪摸不准曹凌的脾性,只觉得他性子忽冷忽热,为人看似温柔,对她也是百依百顺,然而她心里却总是隐隐觉得,这人并非好说话的性子。

  再者,他好似很是在意她之前的那些事,不论是沈修文,还是之前嫁过人那回事,每每言语间涉及,他的脸色都是瞬时间骤变,一副极是恼火的模样。

  薛令仪扶着额角,觉得头疼得很。

  却是在此时,如灵小心撩开了珠帘,轻声道:“娘子,奴婢叫人去告知王爷,娘子醒了。”

  薛令仪摆摆手,示意她随意。

  如灵慢慢落下帐子,小心退到了外厅。主子心里必定有事儿,这事儿仿佛还不小。如灵忧心忡忡,然则主子不说,她也不敢多问。

  曹凌这里很快便来了,进了内室,便见薛令仪靠在床头上,脸色阴晦,瞧着很是怏怏不快的模样。

  “可有叫了太医来看?”曹凌疾步走了过去,在床侧坐下,抓住了薛令仪的一双手。

  薛令仪在一瞬间决定了,所有的一切,她不要告诉给曹凌知道。瞧着曹凌的模样,她装装柔弱,许就混过去了,何必又多生枝节,万一曹凌翻了脸,她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妾身不看太医。”薛令仪说着,眼角便落了两行眼泪出来,挺着大肚子动了几下,曹凌忙起身坐在了床头,薛令仪顺势便躺在了曹凌的双腿上。

  这招儿她当初用在她养父身上是百试百灵,不管她闯了多大的祸事,或是惹了养父多生气,只要装出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再柔弱好似拂柳,往养父身上一扑,一切事情就都解决了,接下来只等着养父好声好气地哄她开心就是了。

  曹凌只觉怀里这女人的模样十分眼熟,一时间倒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是她伏在怀里哼哼唧唧,满头青丝又散落双膝,当真是应了那句,“婉转郎膝下,何处不可怜。”

  心里顿时软了,曹凌温柔道:“好好,不看太医。”说着,抬手轻轻抚在了那柔软的发丝上,轻声说道:“只是你若真是身子不适,却不能忍着,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那可是咱们的孩子呢!”

  薛令仪想起孩子,就想起了她的清羽,眼泪哗哗,流得更欢了。倒叫曹凌手粗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抱在怀里哄个不住。

  曹凌前来,一为看望薛令仪,二则,却是为了问一问薛令仪,她可是得罪过什么官府衙门的人。只是薛令仪哭成这个样子,曹凌早把这事儿给忘了。

  好容易薛令仪不哭了,可眼睛也肿得跟桃子一样,曹凌扶着她起身洗漱,又坐在妆镜前,给她梳头挽发,挑选钗环,一时间屋中倒是情甜如蜜,谁还记得那等晦气事儿。

  在关雎楼消磨了半晌时光,小厮平安在廊下叩窗:“王爷,邱先生有事求见。”

  邱先生是曹凌的师爷,曹凌伸手抚了抚薛令仪的脸蛋儿:“你好好儿待着,我先去了。”

  薛令仪心里一阵狂喜,可脸上却是依依不舍,扯着曹凌的衣带又落了两行泪出来,可怜兮兮道:“那王爷什么时候再来?”

  曹凌眼神柔软,俯下身将薛令仪往怀里抱了抱:“等我闲了,闲了我就来陪你。”

  等着曹凌走了,薛令仪抽出帕子按了按眼角,原先柔情似蜜的眼睛里露出几丝乏困倦意,说道:“我乏了,扶我去躺一会儿。”

  曹凌这里到了玉堂斋,才想起了他之前寻了薛令仪要问的事情,偏这时候邱先生走了过来,抱拳作揖后问道:“不知那路上劫道之人,可是冲着薛娘子来的?”

  曹凌一愣,而后摆摆手道:“自然不是冲着她来的,她一介妇人,哪里会惹上了官衙里的人。楚平说那些可都是好手,不然也不能折了咱们几个弟兄的性命。”

  邱先生略略沉吟:“这倒怪了,无缘无故的也说不通,总要有个缘故才是!”

  曹凌沉吟片刻:“那薛氏乃是本王心爱之人,许是被贼人探知了底细,想要掳了去,一则折了我的威势脸面,二则,若是伤了薛氏的性命,也好叫本王痛不欲生。或是还有甚者,想要捉了她去,以此要挟本王。”

  邱先生摸了摸羊角胡须,点点头道:“此话有理。”

  于是这事儿薛令仪便被当做了池鱼,因着曹凌的殃及,这才遭了这回的惊吓,吃了这番苦头。

  曹凌心中怜惜更甚,想起方才那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起身出了门去,叫了马进忠来,吩咐道:“你去库房,天字三号箱里,有个紫檀匣子,你拿去关雎楼。”

  马进忠很快便把匣子送到了薛令仪跟前儿。

  薛令仪看着几面上的匣子,匣面上雕刻的一对儿鸳鸯,交颈而卧十分缠绵恩爱。抬手轻轻抚着,薛令仪笑道:“王爷怎的突然送了东西过来?”

  马进忠笑道:“娘子这话可是问住了奴才,王爷的心思,奴才可是半点也不知道的。”

  老滑头!

  薛令仪笑着道:“有劳马公公来这一趟了,如灵!”

  如灵应了一声,忙去里间取了一个塞满银裸子的荷包过来,薛令仪笑道:“公公拿着,出门打酒喝!”

  马进忠自然不把这点银子看在眼里,只是这是薛娘子赏的,这便不一样了。忙笑呵呵连连作揖,将荷包捧在手里,便弓腰退了出来。

  薛令仪这才打开了那盒子,里面放着一个花簪,翡翠做成的叶子,托着三四瓣粉色玉质花瓣,中间簇拥着三粒指甲盖大小的宝珠,真正的珠光如华,满匣子都是银白月色一般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