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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2 / 2)


  她换了衣裳走出逍遥侯府的时候,胡进才刚走。京兆府少尹迎上去:“公主?可否告知发生何事?”

  谢玉璋道:“惊扰少尹了,少尹不必过问,我这就入宫向陛下请罪。”

  禁中。

  因紫宸殿兼具处理政务之功用,李固从不许后妃入紫宸殿,胡进便直入了紫宸殿。

  李固披衣而起,出来见胡进。

  “何事?”他问。

  胡进禀报了。

  李固沉默了一息,又问了一遍:“她做了什么?”

  胡进无奈只得重复一遍:“永宁殿下带人封了逍遥侯府,自称处理‘家事’,还说,待处理完便来请罪。”

  他又补充道:“刚才进宫时,我嘱咐了宫门处,如果殿下来了,就放她进来。”

  李固还在沉默,良辰进来禀报:“永宁殿下来了。”

  胡进松了口气。

  李固道:“叫她进来。”

  良辰躬身:“殿下跪在殿外不肯起。”

  李固顿了顿,大步向前殿走去,穿过前殿,推开殿门。

  雕玉栏杆,青石板铺就的平台上,洒了一地月华。

  谢玉璋素服披发,跪在地上,闻声抬起眼。见他披衣出来,她伏下身,额头触着手背:“陛下。”

  “起来。”李固说。

  谢玉璋抬起头,泪流满面。

  李固弯腰捉住她手臂,谢玉璋不肯起来,流泪道:“陛下先听我说完。”

  李固心中恚怒。他盘膝坐下,就坐在谢玉璋面前,道:“你说。”

  谢玉璋垂泪:“臣妾请陛下革去永宁的公主封号以谢罪。”

  李固问:“逍遥侯府怎么了?”

  谢玉璋道:“歆州高氏想效仿卢氏立一伪君,盯上了逍遥侯府,与我三兄、五兄有所接触。三兄、五兄深受皇恩,不敢辜负,三兄投水,五兄自缢,已经以死谢罪。”

  她双手奉上一张纸:“这是歆州高氏藏匿之地,我的人已经去了。”

  李固直接从她手里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交给了胡进。

  胡进即刻便匆匆去安排。

  “如今父亲正在家里写谢罪表。”谢玉璋又伏下身去,额头紧紧贴着手背,“此事,与谢家村全无干系。邶荣侯为了我姐姐,将谢家村守得水泼不进,外人决渗入不了。谢家村人安分度日,日沐圣恩,只盼大穆强盛,陛下安康,决无二心。”

  李固盯着她伏下的背脊:“玉璋,说实话。”

  谢玉璋抬起头来,脸上犹有泪痕:“实话便是,我三兄五兄都死了,逍遥侯府里还活着的人,都是陛下的臣民,决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李固盯着她问:“这是你‘处理’的结果?”

  谢玉璋的眼泪又流下来:“是。”

  她今天的眼泪特别多。无需调动情绪,无需逼自己哭。那些泪水自己便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她伏下身去:“请陛下开恩,陛下对谢氏的仁厚,必将载入史书,为万世传颂。只臣妾愧对陛下,臣妾的封号,臣妾的性命,都请陛下拿去。”

  还有我这个人,你若想要,一并拿去。

  明明,筹谋了那么久,明明,就是为着这一刻,可事到临头,谢玉璋想到面具下那双蕴着星光的眸子,终究耻于将自己贩卖给他,终究是说不出那最后一句。

  李固盘膝而坐,两手搭在膝盖上,看了她半晌,道:“知道了,等胡进回来再说,起来。”

  他站了起来,握住了谢玉璋的手臂。他的手如鉄钳一般,谢玉璋只得起身。

  李固扯下肩头的衣裳将她裹起来。

  六月虽然已经入夏,夜里还是有些凉意。谢玉璋一直跪在那青石板上,那石板是冰凉的。

  李固道:“逍遥侯府、谢家村,都等胡进回来再说。”

  “玉璋,”他看着她,“我不能因你的一面之词或者你的眼泪就作下决定。”

  “是。”谢玉璋垂首落泪道,“是臣妾可笑了。”

  的确是可笑,李固是怎样一个帝王,她前世便应该知道,竟还抱着以己之身去动摇他决定的念头。

  李固道:“你的公主封号并非因逍遥侯府而得,则不管逍遥侯府做了什么,也不会因为他们而去。”

  谢玉璋道:“妾在意的并非封号。”

  “我知。”李固道,“逍遥侯府另论,谢家村若查明并无与南人勾连,不会株连。”

  谢玉璋抬眸:“高氏想要的肯定是我父亲,联系上的却是我兄长。三兄、五兄已经死了,父亲曾做过黄允恭的傀儡,曾在紫宸殿里穿着龙袍忍饥挨饿,他都明白的,不会被南人骗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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