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周辞揉着她的头发，目光愈发温柔：“妆花了。”

  许雯声音里仍带着哭腔：“意识到我有点喜欢你的时候，会有种患得患失的失落。我从来没这样过，我没办法好好工作，忍不住会想，想你是不是真的要离婚。”

  周辞眸色深得厉害，心脏莫名地漏了一拍。

  在她这里，他永远是乱得毫无章法的一个。

  许雯见他不说话，仰着头，泪眼婆娑。

  一开始只是有点委屈，后来越哭就越想哭，压抑了许多年，说出来时也并没有觉得如释重负，反倒觉得更加难过。

  周辞垂下眸，凝视着她的眼睛，原本摸着她长发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下眼：“这是怎么了？”

  在他的印象里，她倔强，坚强，从不轻易落泪。

  有年春游，他故意找人把许雯安排到跟他一组，下山的时候，她不小心摔倒，小腿血液涓涓而流，他关心她，她不以为意地说不要管。

  许雯哥哥来接她时，她扑上去就哭了起来，还会撒娇说自己很疼，要哥哥背着回去。

  那一瞬间，他才知道被厌恶原来是这样的感觉，真是令人讨厌。

  许雯环抱住他的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鼻子抽了口气，鼻音很重：“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周辞箍紧她，说：“别哭了，你哭得我没办法思考。”

  脑子里空白而又凌乱，一团乱麻。

  许雯看着他温柔的眼眸，心口泛着微微的疼：“次卧里放着很多你准备送给我的东西，我能拿走吗？”

  “拿哪里去？”他唇角微微勾起弧度，明知故问。

  许雯掐了下他的腰，哼了声：“拿着自己用。”

  周辞手指摩挲着她的眼睛，擦拭掉她的眼泪后说：“有些都过期了。”

  许雯又是一声哼：“浪费。”

  周辞觉得此刻的许雯很——欠揍。

  “我高兴，收藏起来我看着高兴。”周辞不甘示弱。

  许雯觉得这样的周辞才是她心目中该有的样子，用纸擦着眼角：“哦~喜欢收藏女性用品的习惯？”

  想起刘雅丽，她说出的话都带着酸意：“你应该把那些包装精致的限量版口红送给你们队里小姑娘，毕竟人家那么喜欢你，对不对？”

  话题跳跃过快，刚才还在哭着说自己喜欢周辞喜欢的不行，下一秒就开始讽刺。

  周辞沉默了片刻后，勾起唇角，嗓音夹杂着暧昧：“要是介意她跟我走的近就直说，拐弯抹角是怕我嘲笑你吗？”

  “我介意又怎么了，你是我老公，我管你跟别的女人来往有问题吗？”她得意的笑里掺杂着几分的娇楚，环顾四周的广告，周辞冷不丁地来了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送你。”

  大煞风景的一句话，他就不能说点讨她欢喜的话吗。

  即便是喜欢她的时候，她也没听过他说什么甜言蜜语。

  许雯睨着他的眼睛，情深几许：“我妆花了吗？”

  周辞回望过去，她漂亮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他直直地看了半分钟才说：“没。”

  *

  许雯得意于他“傻呆”的神情，指着广告牌上的摩天轮广告说：“我上学时，室友都说摩天轮要跟心爱的人一起去坐，然后在最高点许愿，他们就会相爱一辈子。”

  周辞心底燃起异样，刚准备说你要想去就去之类的话。

  许雯抬眼看广告牌叹了声气：“有年元旦，摩天轮十点开始免费，一直持续到零点，他们几个冻得跟狗一样，排队到半夜，去做了摩天轮，有一对，大二刚开学分手的；还有一对大叁快结束时，男的劈腿了，我室友喝酒喝得吐血了，救护车都来了；”

  她说着对上周辞的眼睛，笑意更浓：“还有一对，毕业季的时候闹分手没分成，去年准备结婚时，因为彩礼的事情闹崩了，女方今年相亲，闪婚。”

  周辞眉头拧紧，攥住她的手腕：“还准备给我买什么？”

  许雯眼神变得极为认真：“当时室友让我约上你，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现在想想，那时候我除了丽丽以外从没跟任何人提过你的名字，他们知道我有个男朋友，有个讨人厌的男朋友。”

  周辞舒展开的眉宇有皱了起来，她今天话多的他有点不适应。

  许雯转过头，视线有点恍然：“我表达的是我很讨厌你，可能他们觉得我很快乐，你那个时候对我还挺好的，完全是男朋友的义务，还是你爱我？“

  “你觉得呢？”周辞这几个字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他有些生气，他压抑了那么多年的喜欢，她感受不到吗。

  许雯眸光微闪，双向的喜欢是能轻易觉察的，单向的付出很容易被忽视。

  她曾经感觉不到是因为对爸爸的抗衡，对家庭的抗衡，越是让她去试着和周辞交往，她越是不想去了解他。

  加上当初不欢快的经历，她不可能会对周辞有任何好感。

  但，如果她喜欢他，是可以感受到他深刻的喜欢，即便是他不开口，她也能感受到。

  *

  许雯挽住他的手臂，朝着商场顶楼走，目的很明确，摩天轮。

  周辞对摩天轮传说虽说无感，但听她那些室友的故事，他对摩天轮没什么好感，买票的时候，压根没有付钱的想法。

  许雯等了半天没见他拿手机出来，售票员亦是看着周辞笑着说：“现在男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出门都是女士付钱居多。”

  许雯皱着脸总归有了笑意，接过票转身挽住他的胳膊，暗示道：“控制已婚男士出轨的方式竟然是不给他钱，你觉得荒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