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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1 / 2)





  开展运动后,他们村日子也不好过,但比别处可好多了。位置偏僻有位置偏僻的好处,上面就是要检查,下到三水村,几乎没什么力度了。而且他们背后还倚靠着八点山,田里收成再难过,山上的好东西可不会跑。所以即使是三年饥荒的时候,全国饿死那么多人,三水村村民却总有办法让自己紧着肚子。

  “三叔,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安溪”,江翠翠眼睛一转,大声向支书保证着。

  安溪心里咯噔一声,本来想远离男女主,却没想到还是和江翠翠撞上了,以后两人肯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她看小说里写的,江翠翠重生之前,在夜总会三教九流的都见过,可以说是见惯了人性的阴暗面,所以心思格外深。

  重生的女主对上大小姐脾气的田溪,结果怎么样不用想都知道。那本小说,她刚好看到田溪被江翠翠设计嫁给了村里的好吃懒做,暴躁成性的二流子。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结局,安溪就不寒而栗,田溪斗不赢江翠翠,她安溪也绝对不是老道的江翠翠的对手,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平时多提防着点江翠翠,防止她给自己下套,好在她还有熟悉剧情走向这一优势。

  各方面给自己做了暗示,安溪心慌意乱的情绪总算安定下来。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煤油灯,煤油气味很重,大家脸上也都明暗不一。

  支书假装着抽了一口烟,吐着根本就没有的烟圈,继续安排着安溪的事情。知青同志在三水村是要长期住下来的,这住宿首先得给人家解决了。要是其他大队,知青人数多点,也能向上面批点款临时修个平房出来。可是他们三水村,这几年就来了这么一个知青,现修个房子怎么都讲不过去,所以只能将她安排在乡亲家里。

  可是这村里几十户人家,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哪家不是几个小的挤一间屋子,有的人家没有床就直接垫块木板在下面,就算一张床了。一张窄木板上躺三四个人都是好的。哪家也空不出多余的地方。

  中途支书瞟了江潮几眼,江潮脸藏在阴影里,没做声。今天这小子似乎有些沉默过头了,不过小子向来脑子灵活,“江潮,你看安排安溪住哪里好?”

  “大家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肯定匀不出多余地方出来,让安溪跟小梅一起住,她那屋反正只睡了她一个人,再多一个也住地下”,江潮道。

  支书一拍大腿,他也是老糊涂了,把别人家都算尽了,就是忘了自己家。

  “三叔,让安溪跟我住”,江翠翠冲动之下,话没过脑子就出来了,她绝对不能容忍安溪待在她江潮哥眼皮底下,她梦里,两个人就是这样眉来眼去勾搭上的。

  可是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自己家里的情况。“你家里情况三叔又不是不知道,统共才几间房,你们姐妹几个人住一间房都嫌挤地慌,再塞一个人成什么样子。”

  支书敲了三下烟杆,直接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江翠翠心头一堵,给了安溪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顺利接收到眼神的安溪咬着下唇,心中怪异感越发明显。江翠翠似乎和小说里不大一样。

  江潮把江小梅叫了出来,引着安溪,对她说了几句。江小梅好奇地打量了安溪几眼。

  安溪礼貌的扯开嘴角笑了笑,一想到周围乌漆嘛黑的,也看不到,就收了笑。跟在江小梅身后,跟她进了角落里被隔出来的一间小房子。

  为了省油,到晚上都是不点灯的。狭窄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用报纸糊着,微弱的白光就是穿过报纸射进来的。安溪借着月光整理着行李。

  田溪是匆匆离开北京的,所以东西带的不多,只有几件衣服和一些证件,还有在角落里摸到的几颗水果糖。

  这水果糖是田溪离开北京的时候,班里条件比较好的一个同学临行前塞给她,让她没事的时候含在嘴里甜甜心。

  安溪爱吃甜,这种水果糖放在以前,她是不会吃的,但放在这年代可都是行货,和烟酒一样都有定量,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定能吃的上这么一颗糖果。

  江小梅坐在床头,依旧好奇地看着她忙碌,“安溪姐,你是哪的人?”

  “北京人”,安溪顺口答道,不是田溪,而是她安溪。

  江小梅眼睛一亮,在暗淡的光线里,那双眼睛把周围的光都要比下去了,“你真是北京人。我听我爸说,北京可好玩了,有故宫和长城呢!安溪姐,你跟我讲讲北京呗!”

  安溪笑着,“北京有故宫,有长城,和你爸爸说地一模一样……”她说了一些代表性东西,由着江小梅自己去发挥想象。

  她把东西收拾好,手里握着从里面一颗糖果,小心摸索着走到床边,将那颗糖果塞在江小梅手心里。

  “安溪姐,什么东西”,江小梅握着硬硬的水果糖,包装纸发出嘻嘻索索的响声。

  “水果糖。”

  “安溪姐,你真好”,江小梅抱了一下安溪,快速爬上床,把水果糖藏在枕头里面。水果糖她吃过,江潮去县城的时候带回来过几颗,她哥总是比别人有办法弄到好东西。不过她也只吃过一次,这味道早惦记在心里了。

  躺在床上,安溪睡里面,旁边的江小梅早就睡着了。她脸贴着墙壁,闭上眼睛又睁开,不是医院的办公室,也不是家里任何一个地方,这不是梦,她再回不去了。安静的夜里,床上的身影微微抖动着。

  第3章

  天亮得很早,五点钟,安溪就被江小梅叫醒了。她昨天晚上睡得晚,早上起来头疼的厉害,眼睛肿成了大核桃,坐在床头,安溪眼皮耷拉着,很没精神。

  江小梅早就利索起身,“安溪姐,快起来,马上要上工了,去晚了,是要被扣工分的。”江小梅跪坐在床上,将意识还没清醒的安溪往外拉着。她不知道,她昨天那颗糖果已经完全将小姑娘的心收买了,她以为难吃的水果糖,江小梅却当成了宝。

  说到底从物质条件丰富的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她,对这个年代的艰苦和物资的匮乏还完全没有概念。

  在江小梅的催促下,早上习惯赖床的安溪也有了紧迫感,只花了一分钟就把衣服穿好了,还是昨天来的时候穿的那套衣服,手一抹,身上衣服皱印子抹平了。

  江家人都起地早,院子里东西堆地多,大都很有条理,地上也是干干净净的。江潮站在院子中间打着拳,拳风每一次擦破空气,伴着一声轻微的爆炸声响。

  安溪从屋里出来,正巧看到江潮收了拳,在缸里舀了一瓢水,往头上浇着,她脚步稍微往后移了一点,停在那里,踌躇着,不知道往前走,还是往后退。她后头的江小梅关了木板门,很快赶了上来。

  “哥,今天还没走吗?”江小梅从厨房里拿了根毛巾,递给江潮。江潮是生产队队长,肯定要起带头作用,每天就属他去地最早,干活也是挑重的干,不然别人凭什么让你这么一个年轻小伙子担当重任。过去这时候,他应该早走了才对。

  江潮用毛巾擦了把脸,随手搭在了旁边的架子上,“爸刚才找我有点事儿。”

  安溪在一旁手足无措,手脚不知道往哪摆,脸上满是尴尬的笑容,也只有在自己家里,她才能待地自在。江潮用余光瞥了眼安溪,小知青皮肤白地发光,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的人。眼睛圆圆的,像是出没在树林的松鼠。不过眼圈下面多了一圈乌青,没昨天那么有神,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

  “安溪,家里住地还习惯吗?”江潮问道。像是正常地主人出于对客人的关心。

  “啊!习惯!”安溪后知后觉答道。察觉不自在后,她会习惯性神游天外。不知道飘到哪的思绪被她强行扯了回来,她腰板下意识地挺直了。

  江潮浓眉动了一下,屋外喊声把他要说出来的话截断了。“小梅,你在吗?”

  江小梅一听是江翠翠的声音,忙对着外面大声喊着,“翠翠姐,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喊完,她和江潮打了声招呼,往外跑去。

  安溪由着江小梅带着她一路小跑着,混进了公社食堂的队伍中,江翠翠也在中间,仍旧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安溪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江翠翠和小说里的江翠翠不大一样。

  小说里,江翠翠心思深沉,不喜欢一个人不会直接表现出来。而是像条隐藏在暗地里的毒蛇,等人完全丧失警惕心后,再亮出毒牙狠狠咬你一口。可她面前的江翠翠却是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更像是重生之前的,没有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江翠翠。反而是江潮给人的压迫感会更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