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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节(2 / 2)


  阿仲嗫嚅着应下了,呆呆立在游船码头一侧,搓着双手,什么也不敢说不敢劝。

  于是就沈谦跟前,就只剩阿俏一个,手中紧紧拎着那只深棕色的公文包,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迈出这一步。

  “阿俏,来!”沈谦望着阿俏,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嗔怪:傻孩子,都到了这当儿,还犹豫什么。

  他向阿俏伸出手:“我说,从今往后,生,在一处;死,在一起。”

  沈谦自忖不是个能够轻易交付承诺的人,但是他亲口允诺的事,便如那日在惠泉前相见的誓言,无论如何,绝不相负。

  说到这里,沈谦唇角轻挑,眼里露出光彩:“你,敢不敢信?”

  阿俏的犹豫,到底激出了他心底的话敢不敢,有没有这个胆子,信他这样的男人,生死与共的承诺?

  阿俏则平生最受不得激,当下纵身迈步,一脚已经踏上了那只手摇船。她的身子立即晃了晃,沈谦已经抢上前来,双臂有力,紧紧地撑着她,或是说,牢牢地撑着她的双臂。

  两人一起,随着小舟的起伏,两颗心也跟着起起伏伏,过了一阵。阿俏轻轻吁出一口气:“是我莽撞了,还好没事!”

  差点没吓死!阿俏心想。

  可就在这时候,沈谦在她身旁,突然凑上前,将唇轻轻地贴在她额角上,轻轻印下一吻,随后朗声说:“走了!阿俏,我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说着,沈谦已经扶着阿俏坐下,然后自管自坐到船头,双手撑起船桨,轻轻划动,小舟已经从码头边退了出来,然后缓缓驶向远处宽阔的水面。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划船?”阿俏望着对面的男人,不知怎么,脑子一抽,冒出这么一句。

  “年少时逃学,曾经划船一口气逃出十几里地,怎么样,区区这点本事还算入得了阮小姐的眼吧!”

  沈谦望着阿俏轻笑,夕阳下,他的眉眼俱是温柔。

  阿俏也笑,尽量不去想她手中兀自握着的皮包手柄,万一这又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了,她至少要努力让这一幕的情形甜美一点、幸福一些,好让她来生也能有温暖的回忆相伴。

  “我想问你一件事,”沈谦忽然记起一件旧事,开口直截了当地问,“我记得,你当初刚来省城不久,曾经在赛马会买过一匹叫‘飞花’的马能赢……别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我只想知道,当时无人看好这匹马,你是怎么知道它会赢的?”

  阿俏自然不会忘了这件事,略一沉吟,她已经抬起头问:“‘飞花’,难道那匹马,是你驯出来的?”

  沈谦微微点头,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阿俏点点头:“原来如此,当时‘飞花’夺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记起旧事,她忽然笑了:其实若是没有那笔彩|金,就也不会有她盘下“五福酱园”,也许这后来的许多事,包括今天的事在内,也都统统不会发生。

  可她不后悔。

  如今和眼前这男人泛舟湖上,她心里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惟愿这夕阳西下,和风拂面,悠悠岁月,尽数凝聚在这湖上一刻,永远不会逝去。

  她,到底也是想要他的。

  “其实我哪里懂赛马?”阿俏含笑说,“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飞花’,‘春城无处不飞花’……也不知怎么就生了好感,就干脆支持一把,买它会赢。”

  她扯了个小小的谎,心里却略感甜蜜:原来两人今生的渊源竟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沈谦闻言也笑,想起他办公室里挂着的条幅,“春城无处不飞花”,还真是巧。

  一叶孤舟,终于摇至最开阔的水面上。湖水清澈,阿俏望望水底,觉得深度够了,点头道:“就是这里了。”

  沈谦当即将小舟的舟身掉了一个头,然后也冲阿俏点点头。阿俏绷着一张俏脸,也轻轻地冲沈谦点了点头。她举起双臂,将那只她已经紧握良久的皮包举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慢慢往水里放。

  两人都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是生是死,也就在这片刻之间了。

  阿俏忽然轻轻地“吁”出一口气,皮包的底部已经接触水面,浸到了湖水里。

  而她尚自安然无恙。

  阿俏又冲沈谦点点头,放低了身体,探出身去,连双手一起都深深浸没在凉沁沁的湖水中,随即她,松开了双手。

  第183章

  没事!

  阿俏见那只深棕色的皮质公文包悠悠地往湖底沉下去,抬头朝沈谦一点,沈谦会意,手腕一翻,他们所乘的手划船已经飞快地往岸边驶去。

  阿俏回头一瞥,见那的公文包已经渐渐沉至湖底。

  她渐渐放心,从舟上立起,想走到沈谦身边去。

  这时阿俏忽然觉得脚下虚浮,一扭头,突然见到背后腾起数米高雪白的一道水柱。随即是巨大的冲击传来,她再也站立不稳,冲着沈谦身上直接栽过去。

  沈谦的身手比她想象得更快,迅速扣住阿俏的腰身,两人一翻身便已栽进水中。

  待整个人浸在沁凉的湖水中,阿俏陡然清醒过来,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巨大噪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辨不清方向。

  紧接着,水中激烈的暗涌兜头打到,阿俏觉得自己失却了片刻的知觉,等到再清醒的时候,她耳边嗡嗡作响,头疼欲裂,本能地双脚打水冒出水面一看,只见他们早已被刚才的巨浪推出很远。

  是的,他们。沈谦自始至终,一直用手臂紧紧地扣住了阿俏的腰,因此即便他们被暗流推出,两人也始终彼此紧紧依偎,就像沈谦早先曾说过的,生,在一处,至于死……阿俏在心里大声说,他们还不会死!

  早先两人曾经乘坐的手划船这时早已被震得粉碎,两只木桨飞到半空中又落下来,此刻正在湖面漂浮,循着那劫后余生的波浪,一起一伏。

  阿俏只靠双脚踩水,就能浮在水面上。她一转身,将身边男人的身体一托,已经将他托至水面上。只见沈谦双目紧闭,应当是刚才受到冲击,也和她一样,暂时晕去,没有知觉。

  阿俏便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后颈,让他的口鼻露在水面之上,同时自己侧着身体蹬着水往湖岸游去。

  阿俏就是这种性子,但凡遇上了“既成事实”,她既不会怨天尤人,也不会计较得失,只会咬紧牙关,将全部的心力都用在脱困这一件事上。

  眼下在湖里就是如此。

  阿俏暗暗庆幸,自己在水乡长大,虽说是个女孩儿,可是跟着个皮猴哥哥宁有信,十岁之前就把水性练得精熟,如今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踩着水,带着人往岸边赶。话虽如此,她还是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力求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岸边,毕竟沈谦的情况不明,她不敢稍有拖延。